上为黄庭经,传为王羲之写的。下为十三行,是为王献之的字。
魏晋间,字体多样。
隶,官书,也多官样。好的,浓浓篆意。差的,一味蚕头凤尾。
魏碑,奇葩。篆的体格,隶的肩架。一副不满隶的走圆走润走滑的姿态。
晋的经生书,没有文化水平于其间做取舍,任由所见化作笔下,加上个人书写习气,留下笔跡。细细看了,见到的是当时字体无从适从的乱象。如第一张图。
文人在造新体字。钟繇的:第二张图。
这是陆机的。第三张图。
二王是其中的集成者。或者说出名者。
各体不彰,行楷成了老大,当归于文人的各种“商”高于其他。
隶之端,且官场派,不入寻常。不可谓眼界不高,气象不凡。仅以汉代的文章为佐证,司马迁班固贾谊董仲舒张衡,这些文章的大哥大,个个非凡。他们笔下,容不下油墨滑锋。
篆稍远,氛围在。向纸外看,由鲜活中汲取的经验并未全然束之高阁。
魏书的影响虽未见著,但一定也在文人视野之中。
《书法有法》有追究说,汉末,毛笔的制作更利于写。纸的流行,相得益彰。书写的便捷,要求殷殷。文化人总是开明人。这样的“时代要求”哪有不执其牛耳的。行楷由是风行。
美感走易。脱离隶之端样官样,行楷不但写容易,赏也容易。
每读那时的行楷,总像有新体初试的热嘈耳边。
魏晋文人的水平,读读他们的脱口秀集《世说新语》就能明白。他们,去掉汉的官样,端给别人看的招摇样,宽衫广袖地我行我素。品味中平平者如陶潜,已使后来者惊叹连连。佼佼者阮藉刘伶王羲之,眼中哪容得下一点俗尘?《黄庭经》,可做一证。
不端,但也不是个地就坐。化作矜持。篆隶中,每个字自有姿态。《黄庭经》亦然;篆隶,字与字间只是“鸡犬之声相闻”,顾盼而不勾结。《黄庭经》继续;不再像篆隶尽然不顾凡俗。《黄庭经》顾俗不就俗。让寻常人能看并致“看得舒服”,但怎样使好看和舒服的道,却没法与寻常道也。
《黄庭经》笔法细腻周到的水准,前后不见可以相比较者。
如:笔划变化不拘,灵而准,个性隐于稳妥的点横,偏好著于并不招摇的撇捺。
如:字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各有所持,也不因此寡妇脸。其姿,高等教育水准的看到觉得姿质不凡;高中生虽说不出多好可也不敢说不好;街头翁媪会像赞白居易诗句样的竖拇指赞。
如:细节无限,新体创造者的脑容和手头的功夫,不但了不得,而且了不起。临《黄庭经》,除了笔法可以遵循,其他的都得“自己的事自己做”。“总结规律”者,也是临也临不出来者。
《黄庭经》的细节,其实不是让摹仿的,而是告诉:笔法千古不变,意趣当应时而异。
临读《黄庭经》私下体会:起先看不惯的,看不好的,正是好的,很好的;三十岁看出的好,过了五十,认同的很少;自己认识字的好坏所持,真的很草狗;文化水平不够读得懂。
《十三行》,不听老子话,自己随俗嗨。朝气显显,满满时尚气息。其姿势,是伦巴是探戈,撩人,感人。大横卓竖,张扬着;爽撇爽捺,蹦的似的;俏点画,皮勾挑。
章法有走丁字台的show 气象,《十三行》像群二八少女在陌上遇上了足风流的谁家少年,牵手挂臂,“你在哪儿”“我看到你了”地呼应着,艳惊惊里把风采泼向,把青春献予。
究竟年轻,嗨完了,留下的不多。《十三行》,字的肩架,如时装,季节过了,不大会回顾。
细节不够。图便捷有余,将许多写法程式化。
姿态趋俗,为点击率,下放身段。
超出《黄庭经》的看点:字里行间的帅小伙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