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略略看完了小团圆。
这本书没有张爱玲其它小说的浪漫和荡气回肠,但是却还原了生活苍凉的一面。天才的生活本身就是跌宕起伏的文章,在生活中没有人如她一样的敏感,却又异常的冷漠,张的笔下却总是洞悉世情却又冷眼旁观,就连对她自己,也没有笔下留情。
她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是这样滥交。一个是胡兰成,一个是她的母亲,怎能不叫她心灰意冷。她对她母亲还是有爱的,她的内心极其敏感却又极其内向,于是没有希望的爱就成了恨。她总想报复自己的母亲,当看到母亲年老色衰时,她既有女人之间的感慨同情,也有报复的快意,她的母亲为她剪脚上的水泡,剪刀直接剪在女儿长着脓疮的肉上,她看到母亲的手在颤抖,她终于有了满足的快感。这种扭曲的心理,没有过她的经历的人恐怕很难理解,但是她很诚实地用文字表现出来。
相比她与胡兰成之间的关系,我更爱看那些对生活琐事的描写。这一向是张的所长。一个眼神,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在她的笔下,都有着千言万语,意犹未尽。但是她交代她与胡的关系,也很诚实。胡与她是初恋,她是全身心地付出,不由自主,但至最后,她还是冷静的。在他背过去睡着的时候,她几乎想用刀来对付这个负心的男人。被背叛的感觉是致命的,这就是张爱玲。胡是个旧式男人,对爱情并不如她那样单纯。这是她后来才慢慢明白的,明白之后,也就缘尽了。用她的话来说,是天突然黑了,床突然变小了,怎么睡怎么觉得对方碍手碍脚,只好不管风雨交加,把人赶走,
她前期的作品,着重写的是情,倾城,封锁,及沉香屑三炉烟等,也许是因为她对爱情还有憧憬吧。后期的作品就比较晦涩,性比较多,这都折射了她灰黯的心境。比如小团圆,还有色戒。张的作品从不讳言性,不过是前期还写得比较隐讳,而后期就比较直接了。但是小团圆中对性的描写绝不过分,如果没有这些描写,读者根本难以理解她的心境。
我还是最爱她的倾城,封锁,及沉香屑三炉烟。这些是她巅峰时期的作品,和后来的色戒不可同日而语。小团圆在结构上是有点乱,时空交错着写,大约是她写了出来却又不忍不让人看得太清的缘故。这种惊人的真实和全方位的暴露,已经不能说是半自传了,而绝对应该是全自传。书中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洞悉世间一切小男女的心态,却又不乏许多妙语佳句。张爱玲还是张爱玲,永远不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