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我坐在电脑前忙,电话响了,一个姊妹打来电话,问我可不可以马上带她去临终关怀医院,她的公公刚刚过世了,她的儿子在上课,手机没开,没有车。我马上穿好衣外衣就赶去了,到了那里,殡仪馆的人已经到了,在等她。她的小姑子让她自己和公公告一下别,人家就把王伯伯拉走了。我告诉他们,那天正好也是我们耿牧师去世三周年, 耿牧师去世那天早上不舒服,是师母开车带他到王伯伯家参加的祷告会,王伯母那天给蒸的包子。怎么这么巧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今天打电话去,这个姊妹说,小姑安排好了,只有遗体告别,也没有追思礼拜了。因为她先生和小姑子都说不知道父亲的生平怎么写,老人家也没有写过,没法子纪念。小姑子说她妈妈去世时,因为爸爸在,什么都要做,把他们累坏了,这次自己可以做主了,就只让大家跟遗体告别就行了。这个姊妹请我们给这件事祷告,她很不赞成草草了事。
想想王伯伯就心疼,他们夫妇两个都是安徽科技大学的教授,文革的时候,因为信仰受了很多罪,从那时侯起,王伯伯就不多说话,免得被人抓辫子。认识他们是因为我帮忙老人团契,因为都是从国内来的,我去打招呼,王伯母问我文革时在哪里,我说在北京上大学, 她马上说:“我们就是被你们斗争的。”那是200几年的事,文革已经结束快30年了,我没说话,心想他们一定受了不少刻骨铭心的罪。
有一次活动,我们让每个人介绍自己的信仰的路程,轮到他的时候,他说;“因为信仰受了不少罪,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敢讲话,心里有很大的畏惧。。。”,记得我们那时侯正好学了小敏的“我今天为你祝福”的歌,就唱给他听,因为那里边有一句“你要除去恐惧的心,因为这不是从神来,靠着耶稣,永不摇动,我们一生蒙了大福。” 从那以后,老人家完全变了,所以后来那边的祷告会也都在他们家举行,他和王伯母还去参加那边的查经小组,每次老人活动都会来参加。
王伯伯来美国,是给女儿看孩子,老人活动时,他太太来,他因为要接孩子就来不了, 后来,孩子大了,他们才一起来。王伯母说孩子大了,吃饭都不一样,他们吃中国饭,孩子爱吃西餐美国饭。那时梁梅阿姨80多了,还开车帮他们去联系老人公寓,后来,他们就搬离女儿家了。
梁阿姨身体还好的时候,常常请几位老人去她家聚会,王伯伯他们还试着坐公共汽车过去,好远啊。后来王伯母生病了,这期间,总是兄弟姐妹带他去医院看王伯母,两年前她过世了,王伯伯也没了生活的乐趣,不过来教会是从不缺席,总是弟兄姐妹们去接送他们。
去年,儿子一家移民过来,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前两个月住了医院,后来直接去了老人院,我以为慢慢就会康复,但是他们把他的家也退了,我才知道他的病很严重,王伯伯就再也没家可回了。
他每天都不吃饭,晚上吃几口孩子带去的面,他儿媳妇说他糊涂了,可是我去看他,他跟我还聊得挺好,说现在就是朝着那边走了,也聊聊以前的事,不过他还是没吃我带去的饭。后来别的兄弟姐妹去看,他也是很高兴,还吃了他们带的东西,再后来听说他就迷糊了, 医院给开了个口子喂东西维持生命,他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我就想为什么让他受罪呢?我是遗嘱做好了,这样的情况就撤了那些东西吧。
周一晚上,医院按照孩子的要求,不抢救了,就停止了那些仪器设备,但是,昨天听牧师说:晚上他媳妇和孙子去看他,他重复地说:“我怕,我怕。”,所以他们就建议妹妹给教会牧师打电话,正好,牧师也准备去看他,周二晚上牧师和家人都去看他,还给他唱圣诗,王伯伯居然对牧师的话有回应地点头。但是时而清楚,时而糊涂。
第二天早上王伯伯就走了。
我听到这些反而惆怅,不是说没意识了吗?不知道他糊涂是真的假的了,要是清醒的,那拔掉管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愿王伯伯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