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风筝2021-02-15 14:54:29

 

 

     作者: 长岛人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圣诞节,这是西方最重要

的节日,我们十多位留学人员应邀到我的导师耿教授家过

节。耿教授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最有声望的华人教授,他

十分爱国,与大陆的农业部上层关系密切,对大陆来的留学

生也很关心。运霞虽在教堂里经常见到我的导师,但去他家

还是第一次。    圣诞节那天大家过得很愉快。从耿教授家回

来后,运霞颇有感触地说:“老台,到了耿教授家后,我更

坚定了留在美国的打算。我大儿子博平大学毕业快半年了,

我想他过年后就来美国,到这里准备托福考试可能比国内好

些,申请学校也更方便。”
    

    人各有志,她想留下来有她的理由,我干涉不了也无权干

涉。听说她儿子要来,我马上表态:“博平来了就住在我房

里吧,这样你也好照料他一些。”
   

     运霞看我主动让她儿子住在一起,十分高兴:“那就谢谢

你啦,不过房租和伙食费要分摊咯!”
    

    我表示不妥,博平来了是个客,没必要让他分摊房租伙

食,另外,运霞帮我找到那么多的钟点工业务,我每月进的

银子也不少,不在乎这点小钱。
   

     运霞想留在美国,主要得靠她的姨父想办法,春节前夕

她去旧金山姨父家过年,临走前帮我准备了几个荤菜,征得

玛利亚同意放到她家的冰箱里。这样,过年的那几天我不愁

没好菜吃了。

    这是我在美国过的第二个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孤独

在房里,十分想念妻子和儿女,美国的邮政是国家办的,效

率低下,从中国到美国,寄一封平信得七、八天才能收到。

但碰巧初一那天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除了妻子的信外,信

封里还有我儿子写的短信,他可能从妈妈那里知道我周末在

做钟点工,所以写道:“希望爸爸快点回国,但我不希望看

到一个面容消瘦,带着彩电的爸爸。”
    



    儿子略显稚嫩的话语让我一阵心酸,我更加想回去了!


     农历正月初三,运霞就从旧金山赶回来了。我问她为什

么不在姨夫家多住几天,她说:“住久了谁给你做饭

吃?”我听了心头一热。    

    她见我神情有点变化,忙说:“哈哈,和你开玩笑的,我

没有为你做饭的义务哟!其实是我在那里住不惯。我姨妈太

抠门了!”
  

    “你姨妈怎么抠门的?是不是针对你啊?”
  

    “那倒没有,主要是她对她婆婆太抠,老太太快九十岁

了,是十年前从大陆接来美国的。我姨妈不但限制她每天的

饮食,连用水都限制。姨妈担心抽水马桶按钮用多了容易

坏,竟不许老太太用过马桶后按出水按钮,只许她用勺子舀

水洗马桶,而且每次只准用四勺水。”
   

    “呵呵,真是太抠门了!但对你这位来自家乡的外甥女还

是很慷慨吧?”
   

    “她生性吝啬,怎么会对我慷慨?不过姨父对我很好,我

和他谈到留在美国的事,他一口答应帮忙。”
    

     接着,运霞和我谈起她姨父一家的情况。姨夫是上海交

通大学毕业的,他的同学林同棪是建筑学奇才,早年去美国

发展,在美国和全世界建造了不少有名的建筑物,因此当选

为美国工程院院士。林同棪出名后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就

把运霞的姨父叫到美国担任他公司的总经理。姨夫来美国

时,大陆还没解放,就留下大儿子在家乡陪伴祖母,只带着

妻子来到旧金山,之后,他们又生了一子一女。

    

    大陆解放后,陪着祖母留在大陆的大儿子吃了不少苦,地

主家庭和海外关系两顶大帽子压得他们祖孙俩喘不过气来。

孙子长大了一直找不到老婆,直到七十年代中美关系解冻

后,家乡有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子毛遂自荐,愿意嫁给这位运

霞的大表哥。    林同棪是中美建交后第一个来华的美国院

士,他受运霞姨父之托请求中国同意接运霞表哥夫妇和他祖

母一同赴美,我国方面特别批准了这一请求,1976年,祖

孙一行三人就来到美国了。来美国后,聪明的表嫂拼命学英

语,较快地适应了美国的环境,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但

表哥与祖母至今没适应美国的生活,祖母闷在家里,什么都

被儿媳管着,一点不比在乡下自在;孙子因文化不高,英语

不好,一直找不到好工作,比起博士弟妹的春风得意,他郁

闷纠结,见到运霞就拼命倒苦水。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能怪谁呢!”运霞感叹地说。



     为了有时间陪将要来美国的儿子刘博平,运霞这些天加

班加点进行导师交给她的试验任务,正好我的另一篇论文写

完了,有时间陪她做试验。运霞很高兴我来当她的助手,因

为这样一来试验将完成得更快一些。    
   

     一天晚上,我和运霞在环保系的实验室做着实验,一位

中国女访问学者任老师突然进来,她见到我们在有说有笑,

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们和她打招呼她都不理睬,不知道

拿了个什么物件就气冲冲地走了。
    

    “糟了!”我担心地说:“任老师肯定生我们的气了,她

可是我的同乡,还一起在我们省举办的英语培训班学习

过。”
    

    “你急什么?”运霞镇定地说:“她看见什么了?看见我

们俩在做实验,她凭什么要生气?我们行得正,坐得稳,怕

她做什么?”
   

     我其实有点怕她回国后说我的坏话,但仔细一想,我和

运霞的关系是清白的,的确不必要怕她。
    

    但过了两天,真的有几位留学朋友打电话给我,讥笑我见

色忘友,与美人形影不离,我辩解了一番,他们似乎并不相

信。
    

    我猜测我和运霞的事情已经在中国留学生群里传开了,我

有些想不通,我们无非是两个在异国他乡互相帮助的近邻,

虽然关系亲密一点,但没有出离轨道,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

非议?我的名誉受损不要紧,运霞是个女性,她的清白却非

同小可,我不能不顾及运霞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