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到曼哈顿的亚洲协会听中国导演贾樟柯谈他的的独立制作电影,我想起了我和祝希娟老师九年前在加州拍摄的独立制作电影了。
在我过往的杂艺生活中,电影占了大约三分之一,比较少写,一则因为隔行如隔山,对电影业,大多数人只看到明星的娱乐八卦—只要看看新闻栏目的比率就知道了。再说,20年来,我合作过的电影人刘德华、周润发、周星驰、曾志伟、梁家辉、黄秋生、林青霞、杨紫琼、顾美华。。。个个都是大腕中的大腕,一个跑龙套的来写他们,怕有炒作自己之嫌。不是吗?祝希娟老师----35岁以上的读者,有谁不知道?不过,这次介绍我和她的合作,有点“标题党”,主要的是我们合作的电影比较与众不同,我们的编导,也比较与别不同。。。。

图为“祝希娟在《红色娘子军》的吴琼花”和“她的近照
叶导演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学院,那里出过多少名人,就无需介绍了--我介绍她,不是因为她还没出大名--也不是因为我参与了她的电影,而是她的电影具有个人特色:独立制作。
独立—较容易理解,加上制作,就不那么简单了。
贾樟柯的“独立”制作无论在剧本、拍摄、还是在参展、发行上,多多少少都受到政府各方面的“关注”,这类的干扰,叶导演的电影拍摄中是没有的。至于出资金的人,会不会让导演的创作做到真正的“独立”?这也是个关键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导演从商的父亲全力支持她,出了一笔钱,于是,这部独立制片,名副其实了,因为编剧也是她。
叶导出生在广州,戴过红领巾,在香港受中等教育,在美国加州、纽约受高等教育。她的身上集中了中港美的多种元素--于是,见了我有种亲切感吧?在一个圣诞节的“帕提”上,她一眼相中了我---做她电影中的男一号。那几年,我在中港台跑龙套跑多了,居然跑到纽约当美国制作的电影当上一号了---“小”制作的一号,也还是一号吧?
女一号非常难找,要有个性,可是人不错,要有母性,可是还要有原则。。。当导演找到了告诉我,我说:你的电影成功了一半-----她是中国百花奖第一个得主:祝希娟老师。至于我这个跑龙套的人演百花奖得主祝老师的“丈夫”能不能胜任,有的朋友为我担心,我自己也担心了一会儿,不过,这类担心交给导演之后,我就忘记了。。。
女二号也不容易找,要国、粤、英三种语言都流利,还要年轻貌美---我认识几位这样标准的朋友,介绍了其中一位给导演,她们一谈即合。
叶导演的独立电影制作组像个小型联合国:
摄影师是个加州的高个斯文白人君子;
录音师是个老是紧张老出手汗的非洲黑人;
美术师来自罗马尼亚“16岁之前不用自己洗澡”的贵族;
服装师来自莫斯科“16岁才知yogurt美味”的大美女;
灯光师是个开敞篷吉普的白人小帅哥;
化妆师是位希腊和韩国的混血小美女;
副导演来自战火纷飞的越南;
女二号(大女儿)来自马来西亚的著名歌、影、视三栖演员;
女三号(小女儿)在加州学戏剧的活泼少女;
男二号(小女儿的男朋友)是加州歌王小帅哥;
还有不同国籍的临时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
这样多姿多彩的组合,在加州的公路上、沙漠边共同生活、工作了一个月----回味起来,几乎比电影本身的故事来得更有趣味了----当然,这样说,对叶导演好像不够厚道了。一个年轻的女导演,能领导这样复杂的、陌生的小联合国班底顺利地进行拍摄,谈何容易?
电影、话剧专业一辈子、当过电视台台长、成绩斐然的前辈表演艺术家祝希娟,经过这次小小的独立制作,也感叹美国电影王国的必然性。因为叶导演的作品当作学校毕业的论文创作,于是,凭着学校的证明书,所有的公众场所几乎都开绿灯--免费提供。包括国内、香港收费非常昂贵、申请非常困难的车站和机场。所有的工作人员为了加入美国电影工会得到 credit ,他们收取的费用非常廉价,但是,他们租用的器材和工作的精神和态度,完全和专业的没有两样。我参加过香港政府电视台的影视专业小制作,到了美国,就像业余的中学生拍实验片那样---男女主角都帮着打灯光(其中的乐趣是另外一件事)。
现在,谈些拍摄中的回忆吧:
最惊险的回忆:半夜遇到5。8级地震,整个摄制组的人都从房间里逃到大院停车场,唯独不见我的影子。第二天好多人问我,是否睡得太熟了?我说,我有惊醒呀,可是,盯着天花的吊灯看了几秒,又睡了,因为吊灯晃得并不厉害呀。。。
最不堪的回忆:伙食太差,不是墨西哥豆子就是批砸薄饼。有一次,我和莫斯科大美女说:我觉得自己吃得像猪一样!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连连点头。。。我非常怀念数年前参与某部中港合作的电影在上影厂的伙食:三个月之内,大约60次午餐的汤—没有一次重复!
最好吃的回忆:沙漠胡吃乱吃20多天后,发现某镇墨西哥快餐厅居然有非常正宗的广东“豆豉排骨”!厨师十分骄傲地跑出来告诉我:他的师傅来自香港!
最想重复的回忆: 拉斯维加斯赌场拉了四个不同的老虎机,出了400刀的Quarter-----后来,儿子老说:停车的quarter没有啦,爸爸,你还不去赌场?
最暧昧的回忆:祝希娟老师笑我:赌场你是该赢的,嘿嘿。。。(因为情场你输了)。。。----临别,好多人献殷勤的莫斯科大美女和我拥抱了两次---而已。
最有趣的回忆:不同东方人幕后小职员规规矩矩,美国人一律平等---道具小帅哥,狂热地追求我们的女二号(她可是马来西亚著名的歌、影、视三栖女一号:YVONNE CHANG 呢!--有图为证)

最好玩的回忆:大热天买来西瓜却说没有刀没法吃,我二话不说拿起道具组的钢尺用纸抹了一下—嚓嚓嚓---砍下去。。。导演喊:停工--吃西瓜!
最难忘的中国餐馆:墙上各式各样的神佛:佛祖、观音、耶稣、圣母、笑佛、关帝、还有猫王。。。就差回教阿拉主神了。
最香艳的回忆:有人投诉汽车酒店隔墙板太薄,整晚睡不着----隔壁像加州沙漠一样热烈的做爱的狂叫。。。
最温馨的回忆:在沙漠小镇的露天酒吧,民歌手为我们唱即兴填词的歌曲:不分种族、不分肤色、不问家乡,我们在月光下,一起喝酒、一起歌唱。。。我忍不住加入他们的乐队,敲击非洲鼓鼓。。。
最尴尬的回忆:经费有限,制作也近尾声,导演问我:美术和服装---哪个可以先辞了?
最得意的回忆:太阳正在西下,万事俱备,几十人的眼睛,盯着路警女演员----她的摩托车一直发动不起来,眼看。。。我建议导演:用道具小伙子的吉普吧?导演不假思索:ok!-----太阳刚刚下山,正好拍完,全体鼓掌。。。
最需要改进的回忆:入夜,美国老演员临走,女制片忙着私事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我现在还记得他孤零零一个人回去的背影。。。
最值得回忆的真实场景:半坐山,一间木屋,两个人,浴缸在户外,吊床在两棵树上。。。
最难忘的沙漠老人:满脸皱纹,精神抖擞,在老酒吧问我---护照?要护照来干嘛?
最难忍的回忆:老想和祝希娟老师说:从小喜欢看您的《红色娘子军》。。。想到她现在是我的“夫人”、怕影响她的情绪---直到拍完分手都忍着没说出来。
最难忘的一幕回忆:最后一场戏最后拍摄,应“夫人”(祝希娟老师)邀请,在月光下顺利地和她跳“两夫妇”最后一支舞曲—跳得两个“女儿”热泪满面。。。
。。。。。。
十年过去了,电影的故事也许至今还在其它家庭继续着:
。。。纽约的大姐安排香港的父母来美国沿着公路旅行观光—去加州参加小女儿的毕业典礼。一路上,才发现,妹妹已经不中不西了;妹妹又觉得姐姐为了事业连爱情都不顾了,互相揶揄着,老夫妻俩也在冷战,孩子大了才发现,之前,各自都在忍着对方,如今,好像越来越接近“摊牌”了,也许,小女儿的毕业典礼之后,一家四口,真正地要各奔东西了。。。
叶导演的独立精神,在作品中贯彻了不少新移民家庭、留学生的某些元素,据说,大姐身上有不少自己的影子,也许,为了电影,她至今未婚;也许,因为未婚,才投入电影?不过,她的全情投入和自己独资的付出,得到了祝希娟老师和不少朋友的支持和赞扬,在她的电影获得西雅图影展大奖的时候,我们都感到十分高兴,因为,奖金将小制作电影变成大银幕放映的规格,证明了导演和工作人员获得了进一步的认同,果然,没多久,获得了上海第七届国际电影节的邀请,于是,我们又一次从加州、纽约、马来西亚、香港,欢聚在上海。。。
我们的电影名字是《送你送到小城外》(SEE YOU OFF TO THE EDGE OF TOWN)编导大名:叶菁(Ching C. 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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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此机会向大家说声再见----老夫又要回国“腐败”去啦—祝大家周末---永远快乐!祝茶轩---永远---
香茶飘万里,佳作遍五洲, 客自八方来,缘随心意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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