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懒熊2009-08-18 17:04:25
准备礼物花了好几天,当然,除了礼物之外;大部分是在母亲授意下买的吃的,枸杞啊,红枣啊,木耳,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调料,不知道多少斤重;再加上她的衣服,重量绝对惊人。家里的箱子本来不少,但去年七月父母出国的时候带走了两个,导致现在根本不够用,孟缇只好出门再去买了一个。
  这么多行李她一个人拿真是无比费劲,孟缇不是经常出远门的人,下午五点的飞机,她吃了中午饭就开始地收拾,还是千头万绪。
  以孟缇的想法,最好不要兴师动众,她虽说是去几万公里外的北美,但时间只有两个星期,还没有上一个寒假的时间长,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虽然这么多行李她一个人带去机场是困难了点。
  但赵初年似乎总比她先预料到她的状况,提前就告诉她送她去机场;并且在那天中午就上了门,帮她收拾着东西,分类整理和打包;最后撇到她一箱子的食物时微微笑了:“哪里像是去探亲的,简直是去开食品铺子的。”
  “我觉得也是啦,不过都是我嫂子喜欢吃的,她身体不好,我们应该竭力满足她的一切想法。”
  她折好衣服扔箱子里,最后再轻点了一下行李,震惊的发现所有的行李居然装满两个巨大的箱子。她关上了行李箱,上了锁,最后才整理随身携带的书包,包括护照机票钱包和电脑笔记本,自然还少不了书。
  初春的阳光照进客厅,赵初年看着她进了书房,拿出来好几本书,其中的两本纸张明显不同,更像是复印本,果然,视线扫到封面,就看到了“白雁”两个字。
  他挑眉,“阿缇,你带着范夜的书?”
  “嗯,”孟缇点头,小心把书收好,“我想看看的。尤其是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他的事情后,我觉得更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谈起范夜,在赵初年的启发下,孟缇对这个自己一直心仪的作家有了更多的了解。枯槐笔名下的那几本书,其实是变相的自传,就是范夜平生经历写照。
  赵初年微一沉吟:“有什么感想都记得告诉我。”
  孟缇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地“嗯”了一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拜访,孟缇有些些微的吃惊;赵初年离门较近,先过去开了门,屋子忽然静了数秒。
  赵初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看到郑宪文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但下一秒就已经想到他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露出,礼貌侧开了身子:“请进,我们正准备出门了。”
  孟缇抬起头,只看到赵初年和郑宪文两人面面相觑,一句“是谁”卡在了喉咙中;她笑着招呼:“郑大哥,沉雅姐,你们怎么来了?”
  顿时气氛有点僵,两个男人都面沉似水。
  郑宪文瞥一眼赵初年,才用淡淡的语气回答:“我打算送你去机场的。”
  宋沉雅笑着接话,“是啊,不过看来已经有人了。呃,”她目光在赵初年身上一停,“阿缇,这位是——”
  孟缇无比感谢宋沉雅的插话,立刻为三个人做了介绍。
  宋沉雅抿嘴,完美一笑,她本来就长得漂亮,笑起来堪称明眸善睐。她朝赵初年伸出手,是无可挑剔的成年人握手姿势,“赵老师,幸会。”
  赵初年同样是谦谦君子风度,“宋医生,你也是。”
  她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而客厅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窗户关上了,纱窗也拉得的严严实实。郑宪文发现没自己能做的,走到孟缇身边,弯腰试着提了提她的其中一只红色的行李箱,“要走了?”
  “是啊,正打算出门,”孟缇愧疚地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郑大哥,这段时间你不是很忙吗,我没想要打扰你,何况去的时间也不长……
  “没事的,不用跟我解释什么,”郑宪文感觉微芒的目光从一侧刺过来,他只作不察,习惯性拍了拍孟缇的肩膀,“我们下楼吧。”
  场面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最后的结果是,赵初年和郑宪文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下了楼。而孟缇就只用小心自己并不太沉的肩包就可以了。她一边锁门,一边仔细听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下楼的脚步声,心思复杂——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太尴尬那也是弄巧成拙。
  她和宋沉雅落后了一步,宋沉雅不愧是心理医生,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感慨,“这个赵老师对你好像很不错。”
  孟缇有点腼腆,还是对她笑,笑容里什么意思都写得清清楚楚。
  到了楼下,她的情绪已经回复了平静。但还是有些没想到的意外,例如坐谁的车。车子是宋沉雅的,而赵初年的车已经在楼下停了好长时间。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孟缇还来不及为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错愕,宋沉雅再次挽救了局面,她夺过郑宪文手里的行李把手拖到了赵初年身边,轻松的提出了解决办法。
  “我们还是坐赵老师的车吧,”宋沉雅颔首,代表她和郑宪文发言,“一会还要麻烦你送我们回来。”
  “没问题。”
  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孟缇松了口气。现在才仔细地看了眼赵初年的车,发觉了异常,有了些微的意外,“这辆车?不是你原来那辆?”
  赵初年打开汽车后盖,边放好两个行李箱,边解释:“你不是说过吗,那辆车太显眼了。”
  从颜色上说,车子从银灰色变成了黑色,看上去是要低调了一些;但别的方面显然背道而驰,孟缇忍了一会,终于把“我不觉得把两百万的车子换成一百万就不显眼”咽了下去。
  车上的气氛倒是不错。赵初年开车时都不怎么说话,只有遇到红绿灯时说上两句,更何况他身边是郑宪文。
  于是一个车厢,更多的时候是孟缇和宋沉雅说话。她早就领教过宋沉雅能言善辩的能力,尤其是说起心理学上相关,更可以做到头头是道深入浅出。而心理学很大程度跟神秘主义、玄妙脱不了关系,例如关于梦的分析,经宋沉雅的嘴渲染后,比弗洛伊德的分析更精彩。
  孟缇听得有趣,想起寒假的事情,随口问了句:“沉雅姐,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我有段时间老做奇怪的梦,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梦,说来听听。”
  孟缇把自己看了范夜小说的症状说了一遍,却看到宋沉雅脸色变了又变,而郑宪文也回头,用震惊的眼神盯着她,问她具体的梦境细节。
  他这个反应和赵初年当时一模一样。孟缇微微凝了下眉头,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头,赶紧补救,“当然现在没有了,就那段时间而已。”
  郑宪文和宋沉雅对视一眼,宋沉雅微微颔首,思索了一会,才回答:“这种情况,如果按照弗罗伊德的学说,这种梦境很可能是幼年或青年时代,残存在大脑皮质上的一种印象的再现。但你的情况我不好判断,阿缇,等你从美国回来之后,记得联系我。”
  孟缇骇笑:“没有没有,太小题大做了。现在也没有噩梦,我就是想起来随口一说而已。”
  宋沉雅表情一缓,说:“好。”
  一路闲聊,最后顺利到达机场时,已经可以进海关了。
  真是一次兴师动众的送行,好像她的重要性和存在感都忽然就上了一个档次。毕竟这只是一段为时两个星期的探访,她没有什么太多的离愁别绪。她很快托运好了包,轻松地跟送她的三人微微欠身,“谢谢你们来送我了。”
  郑宪文玩笑着叮嘱她,“没事,记得多照照片,让我看看孟徵的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像你哥那样一本正经的。”
  孟缇莞尔一笑:“他才多小啊。不过人家说男孩像姑姑有福,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我呢。”
  “一定像的。”
  简单的话别几句,转身就要进安检。赵初年开车和到了机场都没怎么说话,此时才跟她要了孟徵家的电话号码,又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形成一个几近拥抱的姿势,“阿缇,记得随时跟我联系,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
  孟缇点点头,说“我记住了,赵老师,你别担心我”,最后走向关口。
  她背影修长,背着茶色的书包,走起路来马尾辫轻松的跳动着,恰如其分地反应了她现在的心情,大概也是雀跃的。
  
  他不做声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那是一别经年,永不再见的眼神;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眸子还是没有挪开,心事重重,看上去什么声音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郑宪文心口一沉,心想他对孟缇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刻;宋沉雅瞥他一眼,对郑宪文一个颜色,两个人悄悄退了两步,开口时声音压得极低。
  宋沉雅先是轻松的一笑,才说:“说实话,我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关心阿缇的人,我真是刮目相看了。七八个月前他还是个陌生人,这里面显然有问题。很显然的,那种感情跟你也不太一样。你是内疚,他是什么,我暂时没有看出来。”
  郑宪文没有理会她话中对自己善意的嘲讽,皱了皱眉:“说重点。”
  “你不要一幅戳到你痛脚就冷冰冰的样子,”宋沉雅不以为然地摇头,说起别的事情,“刚刚我们去接阿缇时,赵初年正在帮她收拾行李,就是那个红色的箱子,你还记得吗?”
  “我没有老年痴呆。”
  宋沉雅唇角还有着微妙的笑意,“刚刚安检打开行李箱检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那个行李箱不少阿缇的衣服。以孟缇的漂亮程度,男人很自然地会多看一眼她的衣服。连你都看了几眼吧,虽然你很快就别开了视线不好意思多看。赵初年却完全没有在意,他从始至终都看着孟缇一个人。”
  郑宪文眼皮一跳,总算模模糊糊抓住了一点线头,仿佛雾里看花,就是不明确。
  “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宋沉雅最后下了结论,“显然,以我的观察结果判断,他把孟缇当妹妹这件事情,是绝对的真话,没有半点掺假。”
  
  回了市中心,赵初年先送宋沉雅回了家,她家在繁华地段的某高级公寓,附近店面无数。郑宪文抬腕看了下表,说:“赵初年,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赵初年略一颔首:“你定地方。”
  下午三四点钟的茶馆人极少,两个人都不想别人打扰,找了个四面环竹的包厢坐下,还有一弯碧绿流水从竹桌竹椅旁流过。
  两个人都是极聪明的人,有碍于服务员在场,一时没有人先开口,明明心思都不在茶上。
  气氛这么适合谈话,不说点什么显然就吃亏了。郑宪文想着父亲评价他时说的“心机很沉,城府极深”这话,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才开口:“孟缇跟我说过你妹妹的事情,你妹妹很小的时候跟你失散了,是不是?”
  赵初年也不意外他提起这个,平静地颔首:“对。”
  “嗯,我能理解你,我也有个妹妹,”郑宪文的话说得十分诚恳,“这么多年过去了,凭赵家的财力物力都没有找到她?”
  赵初年端着茶喝了一口,面沉似水,却没有回答。
  郑宪文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失散的?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时候父亲生了病,我们出去买药。在路上有几分钟我没有看住她,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赵初年言简意赅地说完,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郑宪文皱眉,低语:“人贩子?”
  “如果不是被人强行带走,她是绝对不会乱走动的。她脾气倔强,估计——”赵初年停了停,“受了不少罪。”
  乍一听是轻描淡写的话,但郑宪文却发现他搁在桌上的手都攥成了拳,指骨关节处发白。郑宪文心里的迷惑一点点散去,点了点头,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
  “阿缇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来得可以说没有一点征兆,郑宪文不是不意外,手一颤,茶水溢得太满,顺着杯沿淌下浸湿了桌面。郑宪文把茶壶放下,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赵初年表情不改,盯着他,眼角余光半点也没有落到茶杯上:“我问的是,阿缇头顶上的那道疤痕是怎么来的。”
  “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出来的,阿缇自己没有告诉过你?”
  赵初年拿手指叩了叩桌面,“如果我没记错,她伤到的是额叶吧。郑先生,你母亲是医生,你现在又跟那位宋沉雅医生走得比较近,应该知道伤了额叶意味着什么。”
  郑宪文就算再笨也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肃穆了神色,也不再去管滴滴答答淌水的桌面。
  “赵初年,阿缇有父母,还有哥哥,最不济还有我。我们对她的关心之情跟你比起来只多不少。如果那道伤疤有严重的后遗症,又或者影响了她的生活,我早就带她去做检查和治疗了。可是十几年来,她的情况一直很好,好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伤疤。你根本就没必要担心太多,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赵初年寸步不让,“我能不能插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
  郑宪文不去管他话里藏着的种种含义,只说:“你对孟缇有影响力,但比不过她的父母哥哥。我很希望你理智一点。不要把她当成你妹妹的替身。”
  赵初年微笑着反问:“替身?”尾音微微的翘起来,不掩讥讽嘲笑。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两人站起来,结了帐。
  郑宪文要去研究院加班赶制设计图,赵初年维持了礼貌说要不要送,得到了意料中的“不用,距离不远,我走过去就可以”,说话间两个人都抬头看了看天,二三月的天空一碧如洗,春光缓慢复苏,道旁树木抽出碧绿的新芽,可以绿上一个夏天,这样的天气正适合散步。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不论如何都放不下心,如哽在喉。
  郑宪文说:“赵初年,你妹妹的照片有没有,我想看看。”
  被问到的那个人好像预料到有此一问,丝毫不意外。他微微颔首,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了一张照片,递过来。
  郑宪文站在原地,任照片在暴露在阳光下。那张照片不大,但是保存得很好。
  照片以游乐园为背景,最醒目处有有两个孩子,十来岁的小男孩坐在滑梯旁的台阶上,尽管年代久远,还是可以看出那个有着清俊容貌的男孩就是赵初年;他膝盖上坐了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有着漂亮的眼睛和精致的下巴,穿着件粉红色的毛衣,扎着两只翘翘的小辫子。她笑得开心,嘴角弯成了新月形的菱角。男孩抱着她的腰,怕她从自己的膝盖上跌下去。两个孩子脸颊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他大脑里的每根神经都绷紧了,下意识屏住呼吸,竭力控制手腕的抖动;他看了照片很长时间,又翻到背面。
  背面有字,用黑色的钢笔写成,因此保持得非常久,一笔一划清晰如昨。只写着几行字,第一行的笔迹生涩稚嫩,字体谈不上结构,大概是握不太好钢笔的小孩子;第二行的字好多了,像是小学生的参加书法比赛时写的字,大概能拿个九十分;第三行的字漂亮得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知予和哥哥的合影。”
  “跟知予去游乐园。”
  “你们亲爱的母亲范素素女士摄于十月二十一日。”
guaiwolf2009-08-18 20:44:48
范素素是哪个啊?
乌兰2009-08-19 06:48:38
回复:范素素是哪个啊?
biboweilan2009-08-20 19:2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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