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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大帝和如来谁大?信仰PK权力引热议

2012年02月28日 中国民族报 作者:李向平

 

一道近似于“关公战秦琼”类的“无厘头”问题,出自于近期复旦大学首届“望道计划”自主招生面试中,

“玉皇大帝与如来佛哪个大?”引起考生与社会的热议。

在参加投票的5000多名网友中,大部分网友认为玉帝更大,另有一部分人认为不具有可比性。

有意思的是,这些议论生动地反映了人们对中国信仰的普遍认知问题。


首先的问题,谁的权力大?


当然玉帝大。玉帝有“大帝”的称谓,而玉皇大帝就是中国信仰中天庭权力的象征。如来仅是一宗教领袖,什么时候这宗教领袖不灵了,玉帝不想带他玩,就不带他玩了,好比教皇跟国王的关系。就此而论,玉帝权力大,如来本事大。玉帝搞不定的事情,只好喊如来帮忙,如来一喊就要到。但如来要想请玉帝帮忙,恐怕就不那么便当。这就完全按照官场情状来予以猜度了,本事大的,还是要被官职大的管着。


其次,谁的法力大?


《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天宫,玉帝搞不定,屁滚尿流地钻到桌底大喊:“快请如来佛祖”。所以,人们要把玉帝比喻为CEO,把如来比为董事长;CEO解决普遍性问题,董事长只解决具体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事关对中国主要信仰的理解,然而这些议论,几乎都没从宗教学的视角出发,而多从世俗权力、身份或职位的大小来讨论。比如,玉皇大帝管行政,如来佛管意识形态;皇是权力的代称,佛是本事的代称。玉帝掌管皇权,如来佛掌管宗教。中国一直是皇权大于宗教,所以玉帝要比如来大。这几乎把信仰理解为现世权力关系的复制。


再次,谁更高贵?


这些议论全然忘记了如来贵为王子的身份,但却以为玉帝生下来就是天的儿子,乃世袭的皇帝;如来是平民,靠的是个人奋斗,才修炼成佛。特别有意思的是,如来虽然能把孙猴子给收了,有实力,但议论中却把如来看成是个“外来打工仔”;至于“玉帝”,怎么也是个“大大地主”级别,外来人口都由他管!这好像被染上了民族信仰的特色,外来打工的如来,再厉害,也无法与“大大地主”——玉帝相比!这使我想起,近年来宗教信仰层面争夺中华正统的一些思潮。

 

第四,谁是正统的神?


玉皇大帝成为正统是因为玉帝是中华民族的,而如来佛祖是外来的,是外国人民的。所以,一个是中国的天帝,一个是外国的精神领袖。不过,有人认为,如来毕竟是外国友人啊,为了让外国友人看到中华五千年的礼仪传统,玉皇老儿,让让他!

无论如何,在很多议论看来,玉帝掌管整个天庭,掌管着让所有神仙长生不老的方法。……如来虽然法力无边,但比起等级地位却不如玉帝。


整个一个东风压倒西风、正统信仰胜过外来信仰的姿态。记得鲁迅说过,中国的根柢全在道教。玉帝压倒如来,信哉斯言!然依此类议论来看,道教的根柢,却全在于世俗权力及其血统身世。外来和尚能够念经于一时,却无法打坐到永远。正统的才属永恒,有权力才是硬道理。


中国人对谁做老大的事情这样感兴趣!一句玉皇大帝和如来佛谁大的提问,引出如此热议。而在这些议论之中,几乎没有人去比较佛教与道教的信仰及其信仰方式,以及佛、道教信仰的超越特征,却热衷于谁大。善哉善哉!

 

 

玉帝与如来“谁大”比的是什么?

2012-03-31  福建日报 宋志坚
                   
              从《解放日报》发表的彭德倩先生的文章中得知,复旦大学自主招生面试时,一位女同学遇到难题:“《西游记》里,玉皇大帝和如来佛,谁大?”据说,这位女同学提出自己的疑惑:“怎么面试会问出这样的‘无厘头’问题?”还有“不少考生对这个问题显得手足无措”。倒是作者事后“与多位参加面试的专家交流”,引发了“教授们的热烈讨论”,给出了“好多种答案”。文章结尾时说:“每个人不妨都来想一想:《西游记》里的玉皇大帝和如来佛,谁大?你有你的答案了吗?”


              算是对作者提议的一种回应吧,我想就这个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这个问题问的到底是什么。“谁大”二字过于空泛,仅从字面上说,可以有多种理解。比如说,谁的年纪大,谁的个子大,谁的力气大,谁的本事大,谁的法术大,谁的魅力大,谁的名气大,谁的影响大,等等。这个问题问的“谁大”,大概都不在这些方面。从这个角度说,那些专家给出的“好多种答案”,也有点“无厘头”。

 

比如说,有教授给出的答案:“玉皇大帝是道教的,如来佛是佛教的,学生可以回答‘没有可比性’”。那么,我们就按教授的思路,只说道教的玉帝与佛教的如来,何以就“没有可比性”?比如说,有教授给出的答案:“尽管前者是‘天上最大的官’,但他对孙大圣没辙,还是得邀请后者出马,所以也难说谁大谁小”。然而,“天上最大的官”,说的是权位之“大”,能够翻个手掌就将孙大圣压在五台山下,而且一压就是500年,说的是法力之“大”,此二者才叫“没有可比性”。看来,彭先生所说的专家,也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确切含义。


              以我之见,《西游记》里面的玉皇大帝,乃是“天庭”的至尊,在“天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西游记》里面的如来,乃是佛教的始祖,在“西天”也可算至高无上。“玉皇大帝和如来佛谁大”这个问题,倒是有点像上世纪70年代末期,某县委书记提出的“县委大还是法院大”,也有点像上世纪80年代中期,实行厂长(或校长)负责制之时冒出来的“书记大还是厂长(或校长)大”,甚至还有点像禹作敏当上全国政协委员后,向别人打听,是人大代表大,还是政协委员大——这是1989年早春,我在天津大丘庄听禹作敏亲口说的。

 

凡此种种,比的其实是权位,说得形象一点,出场时谁先谁后以谁为首,落座后谁右谁左由谁居中;说得实在一些,则是谁说的话管用,谁有最后拍板权。即使没有“可比性” 的,诸如著名学者与行政长官之间,也可由官衔作为“一般等价物”,使之具有“可比性”。不是有学部委员相当于副省(部)级的说法吗?此类问题,至今仍会隐隐约约地或时明时暗地冒出来。比如说,哪个学校搞校庆,主席台上怎么坐,见报名单怎么排,碰到“玉皇大帝和如来佛谁大”,比汇率的折算麻烦多了,往往使人费尽心机。


              彭德倩先生是认为复旦大学自主招生时的这个面试题出得不错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可以培养学生的发散性思维,让学生自由发挥。或许有这种种优点罢,但我感到,这种“发散性思维”或“自由发挥”,被这个太具中国特色的框子给框住了,如果学生的“发散性思维”总在这个“谁大”的框子里发挥,恐怕有害无益,“自由”不到哪里去的。那个女同学认为这个问题“无厘头”不无道理。“怎么会”也问得很好。“谁大”之间大有讲究,“无厘头”的问题,岂是无缘无故地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