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K10252018-07-25 21:17:29

萨苏

死者的家是一个里外屋,尸体在里屋的一张双人床上,但大冯看到死者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却似乎很不专业:“这死者真漂亮。”

 

 

 

医学科学院密室杀人案

京城六扇门之捕风铁鹰

 

1
 
 

 

这起案件发生于1984年深秋,地点在甘家口一处某医学科学院职工宿舍,一名女职工在自己家中突然死亡。因为情况看来不太正常,死者家属随即报案。

 

老鹰当时是大案队副队长,接到报案后迅速派出女侦查员张秋月等一组刑侦人员前去勘查现场,技术员大冯随队前往。

 

侦查人员在发现当事人死亡约一个半小时后到达现场,大约在上午十一点钟。他们注意到事件发生在一所平房之中,这是一个有两排平房的宿舍院,要是今天这块地皮可说价值连城,但当时周围还没有几座楼房。

 

为什么叫事件而不叫案件呢?

 

因为当时还无法定性,从初步的情况看,倒有几分像自杀或疾病猝死的。

 

大冯到达现场之后,立即开始法医和痕迹检查工作的准备。这时,侦查员开始向报案人了解情况。

 

报案人一个是死者的丈夫,一个是死者的同事,眼睛都肿得和桃子一样。据他们描述,死者是夫妻二人一家,没有孩子,老人也不住在一起。这个死者最近身体不好,在请病假。

 

死者的丈夫早上八点钟和院里其他职工一起出门上班,到单位发现有一些资料忘了带,便回去取。因为死者丈夫的自行车车胎让人给扎了,只好叫了一个同事骑车带他回去。

 

两人到他家,开门之后,却发现死者还没有起床,再叫她时,已经没了呼吸。一院子都是医学科学院的,正好有个大夫这天没有上班,赶紧叫来看看,但大夫看过后便说没有抢救价值了,报案吧。

 

刑事案件的勘察一般是以痕迹专家和法医打头阵的。

 

大冯说死者的家是一个里外屋,尸体在里屋的一张双人床上,但他看到死者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却似乎很不专业:“这死者真漂亮。”

 

这种场合还有心思琢磨死者是否漂亮吗?死亡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据勘查过遇害女歌星案件的刑警讲,照片上挺漂亮的人,死状一样令人毛骨耸然。

 

误会,法医看的“漂亮”和我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大冯所说死者的“漂亮”,第一是神态安详,宛若熟睡,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第二是死者的肤色红润,十分好看,带着一抹妖艳的樱桃红色。

 

这抹樱桃红,对法医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大冯下意识地开始在屋里找火炉,很快发现这个宿舍是用暖气的。

 

怪哉。

 

 

2
 
 

 

冯法医怎么会去找火炉呢?

 

在刑侦之中,带有樱桃红尸斑的尸体,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便是一氧化碳中毒。

 

 

冯先生解释,人死亡之后,血液停止流动,凝固后反映到尸体表面,便形成暗红色的尸斑。有经验的法医会根据尸斑的颜色、面积判断死亡时间。也有例外,那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它造成的尸体会呈现出介乎鲜红和樱桃红之间的颜色,给人一种死者身体健康、气色极佳的假象。

 

实际上,这是一氧化碳和血红蛋白相结合形成的特殊现象,也正是这种现象造成受害者的死亡——越来越多的血红蛋白与一氧化碳结合,不再承担载氧的正常工作,人便会因为组织缺氧而亡。

 

他在此前验尸中发现这样的尸体颜色,十有八九是一氧化碳中毒,北京人俗称中煤气。入秋以后,天气渐冷,老北京人使用煤炉取暖,风斗要是设置不理想,造成一氧化碳中毒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去甘家口现场的时候,天气已经相当凉了,两个女刑警张秋月和李彬一边勘查一边打喷嚏,所以老冯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家人用煤炉取暖造成了意外。

 

然而,细看之后,这显然不大可能。这是个当时条件算比较好的职工宿舍,使用暖气,室内没有任何自备的取暖设备,怎么会中煤气呢?

 

而且,冯法医凭借多年的经验,感觉到这具尸体的颜色和一氧化碳中毒形成的略有不同,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故此很谨慎地决定进一步化验之后再提供结论。

 

不过,对刑警们来说,没有结论就是结论——别看这样的案子兴师动众,但假如法医在第一阶段勘查后说一声“自杀”,那后边基本没警察什么事儿了。法医不给这个结论,刑侦程序便就此开启。

 

这一组人员返回二处,老鹰也正好从另一个现场赶回,马上开会,询问勘查情况。

 

汇报中,除了老冯以外,参加勘查的其他刑警未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根据初步调查,死者平时为人和善,和亲朋、邻里、同事关系良好,没有明显的仇人。丈夫是一名技术员,平时工作勤勉,夫妻关系未见异常,家庭经济情况中常,没有什么债务纠纷。

 

这一切让刑侦人员很难找到嫌疑人的犯罪动机。而死者表情安详,没有任何暴力痕迹,既不像他杀,也不像自杀,倒更像意外或者自然死亡。

 

如今报猝死的不要太多,上着班忽然就过去了的大有人在。不知道别的行当如何,反正老萨作为多年干IT这行的,经常听到这类消息。但大家都不会太惊讶,毕竟今天的工作强度和压力太大,早在几十年前东边那个岛国便发明了“过劳死”一词。

 

然而在网上看小说多了,也会突发奇想,不过,也许,没准这帮哥们儿并不是英年早逝,而是穿越到某个朝代改造平行空间去了。

 

这也算是咱们这一代人的一点儿黑色幽默吧。

 

虽然八十年代的压力恐怕还没有这么大,但出现个把难以确认病因的猝死也在所难免。

 

不过,冯法医提出了他的看法:他坚决地怀疑,这是一起谋杀案件,只是关于谋杀的手段,还真有些没把握。老冯认为,尸体呈现樱桃红色,除了见于一氧化碳中毒之外,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氰化物中毒。因氰化物死亡,人的血液不会凝固,所以皮肤也会呈现樱桃红的颜色。这种案件在我国比较罕见,所以老冯不敢确定。

 

按说,即便比较罕见,但氰化物中毒对于法医是必修课,老冯的犹豫有些奇怪。

 

可老冯也有他的道理——在我国氰化物不是随处可得,即便有门路能搞到,唯一当时可以用来作为毒剂的,便是氰化钾。

 

我们常常在电影中见到某个特工在事情败露之后,一咬某颗牙齿或者衣领中的什么玩意儿,然后白眼一翻直奔西方极乐世界,他们服用的便是氰化钾。

 


法西斯元帅戈林,便是用氰化钾自杀的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种物质作为自杀首选,因为氰化钾是一种作用十分剧烈的毒物,它会迅速抑制呼吸酶,只要口服50到100毫克即可引起猝死。这可能让您没概念,大概就是小拇指甲盖挑那么一点点尝尝就足以致命的意思。

 

但这起案件偏偏不像氰化钾中毒。原因是很少有人知道服用氰化钾自杀实际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氰化钾有很强的腐蚀性,如果吞服,它会首先破坏消化道粘膜,换句话说会把口腔、食道都烧烂,就象被火烧坏一样。

 

所以用这个东西自杀,或者被这个东西杀死的人,死状都会比较恐怖。网上能找到戈林死后的照片,尽管经过了整容,但嘴角的凝血,那种凝固的痉挛仍然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种狰狞。

 

这样痛苦的一种药物,怎么会被选来自杀呢?

 

主要还是它作用速度快,基本还没等感觉到烧蚀的痛苦,人已经因为呼吸心跳停止死亡了。何况,即便痛苦一些,某位法医评价:“至于到底有多痛苦,真正一心寻死的人不在乎是否痛苦。比如自焚的人。死意已决。而不想死的人吃饭咬到舌头都觉得很痛苦。这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

 

不管死者是否能感觉到,尸检的时候肯定能看到这种粘膜破坏反应的。然而,甘家口的死者表情宛若熟睡,毫无痛苦,完全不符合氰化钾中毒的迹象。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氰化物?”老鹰质疑。

 

“不会,除了氰化钾,我国目前没有能造成这样效果的氰化合物。”老冯说。

 

这一下,老鹰愣了。

 

正琢磨呢,参加勘查的一个女警察忽然打出一个大喷嚏。这下子倒把老鹰打醒了,说那就等一下鉴定结果吧,同时对尸体作进一步尸检,不吞服,还有别的方法造成死者摄入氰化钾,比如注射什么的。

 

正说着,另一个女警又是一个大喷嚏。

 

老鹰和老冯吓了一跳。老鹰又琢磨了一下,说算了,别等他们,咱俩再去一次现场吧。

 

 

3
 
 

 

种种迹象曾让老鹰他们认为,有个克格勃特工参与了甘家口的宿舍谋杀案。

 


 

他们再次到达案发现场,已是案发七个小时以后。

 

在老鹰看来,甘家口的凶案现场是一个典型的密室杀人现场。

 

平房,里外屋,只有一个门,朝南开。进门就是外间屋,兼作厨房,与里屋之间是一道木制门,上边是玻璃隔断。门朝里屋方向开,里屋陈设简单:有写字台和书柜,收音机和缝纫机,但没什么其它电器,比如电视或者录音机之类。这在当时的中国也很正常。

 

屋里四白落地,最醒目的是一张木制双人床,放在房间的最深处,也就是最靠北的位置。床上方的墙上开有一个玻璃窗,带有防盗铁栅。窗子下方是暖气。死者是在床上被发现的,被发现时尽管距离她丈夫出门上班只有一个小时,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老鹰敲了敲墙,没有什么问题——一个中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普通家庭,你不能想象他会设计个夹皮墙或者暗门一类的土豪的东东。

 

可以肯定,这房子只有一个门可以出入。院里经常有人走动,从那个丈夫去上班,也没见任何人从这儿进去。

 

那,人怎么就死了呢?

 

先分析是自杀还是他杀吧。

 

根据调查,自杀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死者没什么自杀的理由。

 

身体不太好?但也就是弱一些,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负气轻生?死者好像没和谁吵架,死的时候神态也很安详;厌倦世界?死者并无抑郁症象,枕头边还放着本言情 小说,要是看琼瑶阿姨的书能看到自杀,那大概没人会盗老太太的版;没孩子……为没孩子而自杀的事情连封建后宫好像都闻所未闻……

 

那么,会不会是他杀呢?

 

老鹰他们在窗外勘查过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足迹或者痕迹。更重要的是,和他丈夫一同返回取物发现凶案的那位职工回忆,进屋的时候看到窗户是关着的,门窗紧关之下又有一具尸体,屋里闷得令人窒息,是死者的丈夫打开了窗户,才觉得好些。

 

外人作案可能性不大,那么,作为最后一个和她见过面的人,死者的丈夫会不会是凶手呢?从初步勘查来看,死者遇害的时候她丈夫不在现场,有充分的不在现场证据。那么,会不会是她丈夫出门前人已经死了,是把现场伪装成此后死亡的迹象呢?

 

同院的人表示不可能,首先这个院子只有公共厕所,早晨曾有人看到死者去公厕,当时还挺正常。其次,有个工人上班时看到死者的丈夫推车站在家门口,冲里面问:“玉雯(死者的名字),我那个计算器你看见了吗?”当时还听到死者的回答:“你不是昨天带到班上去了?”

 

声音正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法医通过对尸体温度等进行的鉴定,也基本可以认定死者在其丈夫离开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门窗紧闭,死亡时室内只有死者一人,这是一个完美的密室杀人案件。

 

可正因为太完美了,老鹰当时就觉得,要真是一起谋杀案,这案子不会太难破。因为案犯已经堵死了每一种可能,把案件完全变成了一个逻辑上的死胡同。这样一来,倒也不用担心破案时误入歧途了,只需要耐心寻找案犯的蛛丝马迹便可能撕开真相的缝隙。

 

正在这时候,处里专门进行化验检验的四科传来结果了。这消息对于老鹰他们来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好的一面是确认了他杀。检验结果确认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四科的说了,幸好老冯提醒大家注意氰化物,不然这时候不像二十年之后对氰化物那么熟悉,送到医院这死者很像是一个心脏病突发的情况,闹不好就弄错了。

 

不好的一面则是,胃内容物和肠道中未发现毒物,无注射、滴注等毒杀手段的迹象。罪犯到底是怎么杀害死者的,依然不得而知。

 

开始还怀疑是案犯把氰化物制成胶囊一类的东西,骗被害者服用后引发死亡的,现在看来全不对路。老鹰和老冯坐在那儿跟相面似的,相对无言。

 

其实,这是他们在思索问题时的习惯,别看俩人都没什么动静,其实脑子里都在高速运转。

 

老鹰想得快,把案子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破绽。他抬起头来,看看还在发呆的老冯,忽然扑哧一声乐了。

 

这么一乐,老冯也“醒”了,问你笑什么?

 

老鹰说你昨天没睡好吧?干什么去了?

 

我?老冯摸摸脸,说难得不用熬夜,没有啊,睡得挺好。

 

睡得挺好……那俩眼跟桃儿似的?老鹰戏道。

 

老冯对着路边汽车的反光镜看看,还真是,他苦笑一声,正要说话,看看老鹰,笑道:“你不也是一样?”

 

老鹰也笑了。

 

笑着笑着,老冯忽然说不对啊,我再去看看现场吧。

 

老鹰说这时候感到老冯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灵光,他有想法了!

 

老冯的确有想法了。

 

在二处开会的时候,老冯对于氰化物的描述其实是不完全的,他很清楚当时还有一种氰化物可以达到杀人于无形的效果。他只是不相信这种东西会在1984年出现于北京一所平房宿舍的命案现场。

 

1957年,一名叫做列弗·里贝特的乌克兰流亡政治家在慕尼黑突然死亡。他是死在一家乌克兰流亡者开办的报馆门口,毫无暴力痕迹。事后医生判断他死于心脏病急性发作。

 

然而,1961年,一名克格勃特工的叛逃却揭开了他死亡的秘密。这名叫做伯格丹·施塔辛斯基的特工供认,是他奉上级命令在1957年袭击并杀害了列弗·里贝特。1959年他再次袭杀了另一名乌克兰流亡领袖斯杰潘·班德拉。

 

列弗·里贝特是早期乌克兰独立运动领导人

 

他在1941年纳粹占领乌克兰期间曾担任乌克兰傀儡政府首脑,但因为坚持独立路线被纳粹抓捕,曾被关在集中营中度过三年时光。战后苏联增强了对于乌克兰的控制,里贝特因此流亡德国,并在那里继续发表抨击苏联的文章,以此触怒了克里姆林宫的领导人,引来杀身之祸。

 

施塔辛斯基描述,他袭击这两名被害者的时候,使用了一种克格勃的特种武器——喷雾杀人枪。

 


这种喷雾杀人枪的结构是这样的(双管以便其中一管失灵时保证暗杀效果)

 

喷雾杀人枪的关键部件是一瓶装在薄玻璃瓶中的特殊氰化物——氢氰酸。当扣动扳机的时候,玻璃瓶被击碎,氢氰酸气化后被喷出,只要对着被害者面部扣动扳机,仅仅十秒钟这种剧毒物质就可以结束其生命。

 


克格勃特工使用氢氰酸进行谋杀的想象图

 

老冯没有提到它,因为这种东西直到甘家口宿舍谋杀案之前,从未在我国的罪案现场发现。原因是我国当时既没有哪个部门存储也没有哪个部门制造这种剧毒化学物质——当然,也许有些特殊的部门有所使用,但肯定在老鹰他们认知以外。事实上当时被认为世界各国特工部门也只有克格勃有完善使用这种毒剂的水平。

 

然而老鹰的玩笑引起了他的反思——稀薄的氢氰酸蒸气是有刺激性的,无论两个女警察的喷嚏,还是老鹰和他自己的反应,都像是这种毒物的反应!

 

难道是某个克格勃特工跑到北京某职工宿舍执行了这次谋杀?那也太看得起咱们北京的刑警了。

 

即便不考虑这样做的代价和理由,他是怎样进入现场的呢?又是怎样离去的呢?

 

密室杀人案对犯罪分子的一大威胁便是其挑衅性,这会极大刺激警方的破案欲望。所以老冯执拗地跟老鹰说——我再勘查一下。

 

五分钟以后,老冯在屋里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呼。

 

 

4
 
 

 

老冯的呼声中带着一种满意,也带着一丝惊恐。

 

在老鹰印象中,让老冯觉得惊恐的事情似乎非常之少,尤其后来老冯当了法医,过硬的心理素质更加显露无遗。我一直认为如果把法医培训成侦察兵,那心理素质,送到战场上保证能给你抓俩活的回来。

 

老冯自己说事情并非如此,刚从技术员改法医的时候他也害怕过。不过这个人的性格十分倔强,所以想出了一个十分奇特的招数对付恐惧。

 

他是在文革后改做法医的。1978年,北京海淀上官水库发生一起特大命案,一家六口被杀。这也是我国第一次用彩色胶卷拍摄案卷材料。老冯说:“我就把这三本 案卷放我枕头下头,三本全掖在下面,第一天夜里睡不着觉,第二天白天老想补觉,偏偏老有人来找,想睡都没法睡。夜里……就睡着了。”

 

看来,钢铁也是要炼才能锻造出来的。

 

这一次能让老冯惊慌,看来事情不小,但老冯并不要人帮忙,相反让大家都离得远远的,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带着一样东西从屋里出来了。

他带出来的,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塑料小药瓶。

 

事后有很多人评价这是老鹰和老冯一次珠联璧合的配合——老鹰注意到了侦查员们出现场回来个个眼睛红肿,有体格敏感的女刑警大打喷嚏这个特殊现象(实际上老鹰他们再次去现场,已经是案发七八个小时之后,依然不自觉地流着眼泪鼻涕)。

 

他要求再出现场不仅仅是克尽职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那里肯定还有东西可挖。而老冯就真把这样东西给找出来了。

 

有人会说,第一次勘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小药瓶呢?这个小塑料药瓶是透明的,隐藏在一条铁制暖气片立柱的侧后方,如果不是专门去找,很难发现。

 

据参加此案的一位老刑警推测,老冯是专门到暖气片周围去找它的。

 

推定是谋杀,而且是氰化物杀人,老冯很快便对这起密室杀人案有了一个新的判断。

 

既然不是吞服氰化钾,而且被害人是单人在屋中遇害,那么,她的死亡原因便几乎只剩了一种:那就是吸入挥发到空气中的氰化物毒剂——这样的中毒比克格勃的毒剂枪见效慢,残存痕迹更多,但因氰化物特别是氢氰酸毒剂蒸发后味道不明显,受害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觉察,这也就能够解释其为何死亡时仍然面带微笑了。而且由于受害人的死亡时钟被拨慢,也就给凶手提供不在场证据创造了条件。

 

这应该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高智商犯罪。

 

而……这样的谋杀(如果不是自杀)设计,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毒剂挥发不够快,空气中的浓度不够高,受害者可能因为觉察到其刺激性而逃生。

 

很多精心策划,似乎天衣无缝的案子,便是因为这样的细节功亏一篑。例如,日本有一个案子是三个化工厂的雇员谋杀老板,杀了之后将其丢入预先准备好的镪水池中,试图将其毁尸灭迹。

 

这个过程从理论上是十分可行的,而且凶手还预先用旱獭作了实验。

 


▲ 大哥不要啊!

 

但真正实施起来,谁也没想到尸体被化掉的时候散发出大量令人窒息的气体,完全不同于土拨鼠被化掉时的状态——废话,体重差近百倍,能一样吗?

 

为了达到毁尸灭迹不被觉察的结果,三个凶手是在封闭的车间里实施“化尸粉”行动的。结果是周围邻居被车间里散发出的恶臭熏得不能忍受而报警,才有人来查看,而三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