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家到工作的鉴定中心距离并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能到。有段时间为了健身，我每天都会跑着去上班。为了将跑步时间延长到四十分钟以上，我重新规划了一条路线，途中会经过一条老旧居民区的小巷子。
巷子里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奶奶，摆了一个小摊点，招呼孩子们吃早餐。
她总是笑呵呵地将孩子们要的早餐递过去，有的孩子一边跑一边大口吃鸡蛋，奶奶就会冲着孩子的背影喊：“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跑这么快，别噎着。”
我跑步时不习惯中途停下来，而且中心门口就有早餐店，所以每次经过这里都是匆匆一瞥，没有停下来过。
那是入秋后的一天，早上天气有些冷。跑到这里时，食物的香味扑鼻，我决定偷个懒，吃个早餐再溜达去公司。我在摊位旁的小方桌前坐下来：“奶奶，麻烦给我下碗粉。”
奶奶笑着应了一声，片刻功夫就给我端上来一碗粉。粉的分量不多，但味道不错，汤是熬了很久的猪筒子骨汤，我连汤带粉吃了个干干净净，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吃饱喝足，我习惯性地掏出五块钱，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谁知奶奶把我叫住，递给我四块钱：“小伙子，刚吃饱不要走这么急，慢慢走对肠胃好，这是找你的钱。”
我大吃一惊，一块钱一碗的猪骨头汤粉，怎么可能？长沙满大街的粉都是五块，有店面的起码得六块。奶奶一定是搞错了，以为我喝的白米粥。
“奶奶，我点的是粉不是粥。”
她咧嘴一笑：“粉是一块，粥、豆浆和鸡蛋都是五毛。”
我接过钱，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之后的数天，我每次经过那里都会稍作停留。
奶奶的早餐摊很小，只有一个简陋的雨棚，两张小桌子。我注意到，吃早餐的几乎都是小孩子，成年人极少。按理说，这么便宜的价格，附近的人应该会经常来吃。街坊们允许自家小孩来吃早餐，食物质量肯定没问题。
我实在是好奇，就询问了住在附近的一位大叔。
大叔说：“你说早餐奶奶啊，她卖这种便宜早餐已经十几年了，十几年前什么价，现在依旧什么价，一点也没有变。她卖早餐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孩子们。”
原来，早餐奶奶十几年前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儿子一家三口车祸去世，奶奶整个人都崩溃了。几个月后，小区门口就多了这个小摊，卖最优惠的早餐。
一开始，很多人可怜她，都来照顾生意。后来物价上涨，早餐的价格却一直不变，街坊们觉得奇怪，要她也提提价格，不然非但赚不到钱，还会亏本。早餐奶奶说：我摆这个摊子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听听孩子们喊我一声“奶奶”。
街坊们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原先奶奶也有个可爱的小孙子。
自那以后，街坊们有意识地互相转告，大人们不再去吃早餐，只让孩子们去，而且要求孩子们买早餐的时候，必须要喊一声“奶奶”。
作者戴维，DNA鉴定师
编辑 | 马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