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在法国近三周的访问,我搭乘国航的班机,准备从巴黎经沙迦上海.夏尔.戴高乐机场,我登上飞机等待起飞,我透过窗口朝外眺望,预备向法兰西告别.乘客们正陆续进入机舱,机组人员正在做起飞前的准备,一切显得井然有序.我意犹未尽地品味着首次法国之旅,我喜欢法国,喜欢巴黎,喜欢这沉淀着深厚文化底蕴同时散发着浪漫气息的城市,我想我不会是最后一次来法国,我心里在说,法国我会再来的!
一阵尖利的警笛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朝窗外望去,只见一溜警车从候机楼一侧往这边开来,最后停在了我们这架飞机的旋梯旁,一个法国的警官下车和机组人员说着什么,机长从警官手中接过一叠文件,翻阅了一下,点点头.警官朝后面的警车挥挥手,二十多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男女警察从几辆警车上带下来十来个被反铐双手的中国人,押上飞机.有男有女.他们中有的默默无声,有的还在挣扎,朝警察大声嚷嚷,几个女的则大声哭喊,死命反抗,不肯上机,被几个女警连架带抬的押上飞机.这些人被安排在波音747飞机的前部座位,但他们显然不肯就范,仍然大声抗辩.
机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起来,乘客们纷纷向乘务员打听这是些什么人.听乘务员说,这些是非法移民,被法国移民当局遣送回中国.他们多是花了重金通过国际蛇头,辗转来到法国,他们大都在巴黎华人区非法打工生活.为了躲避警方的盘查,他们不敢外出.有的人自打进入巴黎就没出国华人区,也不懂外语.一旦被抓住,就会被羁押,等待遣返.但他们也会钻法国法律的空子,他们会编造种种理由拒绝遣返,宁肯坐牢.据说,法律规定如果三次遣返不成,则不能再强制遣返,而是在法国监禁一段时间后获释.我不知这是否事实.反正这些人上机后一直大吵大闹,机上乱成一团,乘客们也纷纷向机组人员提出抗议,希望不要接纳这些人士,以免在飞行途中发生意外情况.
最后,是机长以安全理由向警方交涉,拒绝接受这些遣返人员.警方不得不尊重机长的决定,重新把他们押下飞机,坐上警车呼啸而去.
机舱里又恢复了平静,飞机终于起飞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非法移民,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同胞被外国警察铐着双手押送.如囚犯一般对待.我不知道这些人最终的命运会如何.但作为中国人,我的心情是沉重的,我为他们感到悲哀,觉得他们既可怜又可恨.他们远离家乡亲人,失去做人的尊严,难道就是为了追逐他们心目中的梦想吗?飞机往东飞行,由于时差关系,巴黎的下午已是北京的夜晚,飞机很快的航行在夜色中,我闭上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幕依然挥之不去.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名拼死挣扎哭喊的女士那种绝望的神情,她如今是否实现了她当年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