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 温柔可人。白白的皮肤,乌黑的长发,苗条的身材。她看到我总是笑嘻嘻的。她的英文很好。虽然口音有点重,可是说得很流利。她是我们集团所属下的一家小公司里做事,公司连一个工人在内,一共7个人。她做LOGISTICS ,经常在一台打字机前面,任劳任怨的赶文件。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刚刚加入L 公司,英文烂得只有自己听得懂,我好羡慕JANE。一来二去,同是中国人,我们已经无话不谈了。有次,我跟JANE 讲:“你的英文真好,我好羡慕”。她莞尔一笑,讲“容易呀,找个洋男朋友,一定就进步神速了。“ ”啊?“ 我听了,有点吃惊。我接着问她 “你的男朋友是洋人?”。她很开心地笑了笑。对于已经成家的我来讲,每天回去看一页英文小说或者再努力听听夜间新闻也许更实际。 因为在同一间大办公室里上班,我常听到她的同事对她呼来换去的,被另外几个大姐大“差使”。还有几次,她被其他大姐叫到老板办公室里,她低声的解释为什么赶不上船期,需要延迟几天。有一天中午,她突然对我讲,“这些人看我是中国人总是欺负我,。”她讲的时候,眼眶有点红。我忙安慰她,“解释清楚就好了。”她摇摇头。“其实我很可怜。7年前一个人飘洋过海,先到S公司做工,业余时间读书,申请了PR, 现在还是受人差使。家里又只知道问我要钱”。我讲“你还年轻,慢慢来。”她凄凉的笑了笑,“35岁的女人,叫年轻吗?”“啊?”我好惊讶,“你看上去,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呀”。她苦笑了,“哎,你能这么说,我真是开心”。 我们的工厂地处郊外工业区,常有一些STRAY DOGS,有一只脏兮兮的小狗,估计是被妈妈遗弃了,常到我们楼下的GUARD HOUSE 来转悠。有一次,我看到JANE 拿了几个狗食罐头,给GUARD,也看到她中午拿了张纸,盛了一些狗食在喂那只小狗。小狗每次看到她,都开心得老远就摇着尾巴跑来。 JANE 有一个才认识半年的男朋友,听说是个海员,几个星期才见一次面。有一次,是个长周末的拜五,我很期待可以在家休息三天。那天JANE 也特别开心,她跟我讲,“我男朋友要来,今晚还要请我吃饭,是高级餐馆,今晚我要赶紧回去打扮一下”。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突然间好想问她,“你们打算几时结婚呢?” 长周末很快过去了。拜二来上班,我没有看到JANE,她同事讲她请假了。第二天,我还是没看到她,她的同事跟我讲“她又请假了”。 是拜五那天,JANE 一早就到办公室了,我只是远远的看到她在忙着,没有机会跟她讲话。听到她同事一直在讲“请这样久的的假,工作怎么办?”中午的时候,我正犹豫是要去外面吃饭,还是吃个面包了事,JANE 突然站到我的椅子旁边“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好吗?”我讲“好呀”,可是当我抬头看她时,她的样子,吓了我一大跳。她的脸灰灰,眼泡肿肿的,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忙问她“你还好吧”。她不回答,转身就往门外走,我连忙追出去,到了GUARD HOUSE,小狗跑上来冲着她摇尾巴,她连看都没看它一眼走在我前面。我追上她,她当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她哭着朝前走:“I am an idiot…silly…” 我拉住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蹲到一棵大树下,双手捂着脸 ,呜咽到“They rape me… took turns… took video , two days…” 我不相信我听到,我觉得我一定听错了。“到底你说什么?假如这样,你应该报警的!”她突然不哭了,她慢慢站起来,她的表情好奇怪,“报警?我以后怎样再嫁出去?我跟外面的妓有什么区别了?”她摇摇晃晃地朝前走着,喃喃道“又有什么区别…” 从那天以后,她完全变了,她会在办公室突然间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当她同事催她做事时,她会大声斥责道“没看到,我也在赶吗?要催死人呐…” 之后几天,因为家里有事,我请了几天假。当我那天一早到办公室的时候,JANE 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只留下一个水杯。她桌上的文件,文具都不见了。“她疯了”她同事跟我讲“把她家的东西拼命往窗外扔,五楼呢,邻居报警了,警察带她走了。她还哈哈笑,后来送到MENTAL HOSPITAL 去了。桌子还是我们帮她收拾的。她妈妈昨天从国内赶来的,下午来拿她的薪水,我们就把她的东西让她妈妈带走了…我们叫AGENT 找人了,新人下个礼拜就来了…一下子请这么多天假,一下子又进医院,这人真是难缠…” 我慢慢走到她的桌子前,坐下来,她的桌子上只有一个水杯,杯子上印着徐悲鸿的奔马图。难道她是属马的?那只奔腾的骏马,在我眼里有说不出的悲凉… 我试着打她的手机,可是服务已经中断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JANE。十年一晃过去了,我依然清晰的记者她穿着红色套装端庄的身影,如今,她又在何方… 在这忙碌紧张的都市生活里,那些我们本应该感伤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淡漠了,久了,自己也成了一个冷漠的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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