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 农村有些人跑城里来找出路, 干什么的都有, 也有好歹混出些自己的生意成了老板的,但大部分还只是凭双手劳动赚钱养家活口, 绝大部分确实过得不好, 但饥寒交迫到活不下去的却不是多, 否则比如上海就不会有几百万人了。
进了城的农民, 很多在骨头里还是农民, 仍然对土地有一种眷恋,大城市里到底冲出头的机会多些, 而且混个温饱也容易些, 特别是在上海,学门手艺之后, 找碗饭, 干几年攒些钱或回老家娶个娘子, 或在上海经人介绍啥的,好歹也能娶妻生子,住房可以一步步走, 搭个滚地龙是第一步, 再攒钱建成以“草棚棚”,即便是“草棚棚”, 也是有好一点,上海的棚户区就这么一步一步扩大了,还有些人宁可住小一些, 就到那种老式石库门租一个亭子间灶披间或阁楼,好歹也活下来了。
在那些中小城市,情况不太一样, 就业的人中大多是本地人或家在不远处的, 于是很多人结了婚也不把家属接到城里而留在乡下, 这个在城里做事的男当家人,往家里带钱,这个钱就比较值钱有用了。
土改一开始,根据土改政策, 地多的倒霉地少没地的赚便宜,那些在城里做事的男人, 有些按捺不住对土地的渴望,到底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啊!于是跑回老家参加了分地,心想只要肯下力气, 老天不要太捣乱, 发家致富近在眼前!
没几年合作化, 又几年公社化,地白分了,人人理论上都是整个国家全部土地的主人, 个个实际上真的是下无“自己”的寸土, 每天还是刨地, 但天天刨的是由队长分配的, 不是共产党闹土改时分给自己的。
有的人在城市的工厂原先做的是技术工人, 不回家的话凭本事评个六七级工是没有问题的,哪怕是四类地区, 六七八十块每月哗啦啦的钞票, 飞了, 挣点工分还得看生产队的工分值, 再好也顶不到个七级工啊!
对拥有土地的固执,甚至还有已经在城里安了家的工人, 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奔回家去分田分地,子女成年后对老子的那个怨恨啊, 加上老太婆的叨叨,当家的后悔起来恨不得把头钻进自己裤裆里吃自己的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