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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89年4月1日,春寒料峭的首都机场。
一架从新加坡飞来的专机缓缓降落。四川电视台导演唐毓椿步履沉重地走出机舱,终于把亲密的战友送回祖国了。6天前,中国首次赴东南极考察队胜利完成考察任务返航途中,在新加坡港抛锚。随队参加拍摄电视剧《长城向南延伸》的金乃千,上岸两小时后因突发心肌梗塞逝世。噩耗传开,在当地引起震动。新加坡报纸以《痛失剧坛英才》、《青年毛泽东的扮演者金乃千副教授在狮城逝世》为题,金乃千与唐爱梅在“极地号”船舱发表了哀悼文章。在国内外人士的通力合作下,金乃千的遗体终于实现了建国以来绝无仅有的空运,英雄般地回到了故士。
唐爱梅穿着黄色风农,颈上围着的黑色纱巾在风中抖动着。苍白面庞上那双往日黑亮的大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翳,透露出内心深深的痛苦和悲哀。她携着两个儿子,急步上前迎接丈夫金乃千的灵柩。唐爱梅坚强地对周围的亲友们说,“谁也不要哭,我是用笑声把乃千送走的,也不能哭着迎他回家。”然后她扶着棺木喃喃自语:“乃千,到家了。爱梅接你来了,你一点儿也不会寂寞,好好睡吧。”她为他拉了下被子,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把一束盛开的马蹄莲轻轻放在他的胸前。
这天夜里,唐爱梅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下地去找乃千的遗物——一本封面上贴有南极考察标志的日记本。同样的日记本,唐爱梅也有。那是乃千临走时特地准备的,他对爱梅说:“我们要南北分离半年,发生的事情都记在本子里,回来交换着看,免得到时要说上几天几夜的话了。”把日记紧紧贴在胸前,唐爱梅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翻滚的感情波澜,泪珠沾满衣襟。虽然在人前她拼命克制自己,但当夜深人静孤灯独对时,眼中的泪水似乎都快流尽了。打开日记,她的思绪随之回到了上一年秋天。
1988年金秋时节,金乃千和唐爱梅带的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朝鲜民族班学员毕业了,他们获得了连续4年教学后难得的休假机会。夫妻俩兴奋地做着“宏伟计划”:要应聘出去讲学、排戏;深入生活积累创作素材;还要撰写表演教学方面的文章。这时传来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国家南极考察委员会和四川电视台准备联合拍摄我国第一部反映南极考察队员探险生活的电视剧,并拟邀金乃千扮演剧中主要角色。不少亲友劝金乃千要慎重考虑,南极探险不要说对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就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会吃不消。
究竟去不去?金乃千和妻子商量。他对唐爱梅说:“人一辈子不能安于平淡恬适的生活。人生能有几回搏?搏它一两次没白活。到南极拍片,是体验生活、积累创作素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身体很棒,适应得了。”唐爱梅十分理解和支持丈夫,明白他作出这种勇敢的抉择决不是偶然的。风雨同舟的几十年,什么时候金乃千畏惧过困难、躲避过艰险?他总是那么乐观豁达,在生活中选择着勇敢者的道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才是他的本性。可他太不知爱惜自己了。想到此,唐爱梅又不放心了。她找到南极考察总指挥陈德鸿要求和金乃千同去南极,值陈总指挥说:“考察队的116名队员全部是男性,我们不能破例收一名女队员呀。”只好死了这份心,利用到哈尔滨给话剧院学员班导演毕业剧目《贵人迷》的间隙时间,唐爱梅开始帮丈夫做细致的行前准备工作。他们一起去国家南极考察委员会询问有关情况,出来后金乃千戏谑地对妻子说:“你可真有本事,不停地问这问那,恨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海洋局问个‘底掉’。”自然,他也从中深切地体味到了妻子的百般关切和柔情。
日记翻到了1988年11月20日。这刻骨铭心的一天,是金乃千踏上艰辛航程的日子。透过泪帘,唐爱梅读着日记:“歌声伴着涛声象一股醇汁,注入我的耳鼓,流进我的心里。爱梅是不哭的,只有笑。她用笑、用歌给我送行,给我勇气……隔着船舷,我伸下手去,爱梅在小艇上踮起脚,拉住了我,十指相连,一股热流扑向我的身体,溢满胸膛。这五个月的南北各地,她将不断地给我输送一股不可替代的热流。小艇无情地离开了大船,爱梅挥着手,唱着歌,渐渐远去。”
幻觉中,唐爱梅仿佛又置身于青岛港送行的码头,她身着黄色风衣(就是几天前接乃千灵柩时穿的那件)站在环绕“极地号”考察船来回转圈的小艇中,在风中不停地挥舞着红纱巾,高唱着“再见再见,等到相会的那一天;再见再见,等到胜利的那一天。”
没有想到,此番分手,竟是他们夫妻的永诀。乃千走了,他没有等到凯旋的那一天。他给人们留下一片叹息。人们说他如果懂得几分养生之道,多一分爱惜自己的心眼儿,也许不会在54岁时便匆匆离去。不过那又不是她的乃千了。通过与唐导演交谈,翻看日记,都使唐爱梅重又看到了她所熟悉的乃千的身影。
“极地”号船靠近南极时,被冰山包围,随时有船毁人亡的危险,金乃千坚持留守危船,和同志们一起值夜班参加抢险。他对考察队长郭琨说:“我是共产党员,大家不下船,我更不能下。再说我已50多岁,还怕什么呢?”当晚,他在日记中写下了“雪海翻腾冰山崩,白色魔鬼来势凶,笑尔扶摇三千尺,难阻中山迎日升”的诗句。在南极陆地建“中山”科学考察站期间,金乃千作为先遣队员先期上岸,他在帐篷里忙着为大家做饭,融化冰雪烧热汤,脸被油烟熏得黑黑的。值夜餐班时,他怕有的同志来晚了吃不到热饭,就端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门,来一个给做一个,一直坚持到下夜一两点。大家把他服务的餐厅取名“金来茶馆”。为拍摄电视剧中主要角色——海洋生物学家江之荣掉下冰海为科学献身的镜头,金乃千冒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两次从浮冰上跳入刺骨的冰海。防寒救生衣里灌满了冰冷的海水,手脚都冻麻木了。爬上岸后,为抢拍风雪中跋涉的镜头,金乃千顶着10级大风卧雪爬行。猛烈的暴风雪刮得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他伸出僵硬的手臂拖着沉重的身躯匍匐向前,眉毛胡子结了冰霜,哈气凝结的冰碴挂在冻得青紫的脸上……
乃千的形象定格在眼前,唐爱梅似乎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在乐呵呵地对她说:“这点苦算不了什么……”乃千,南极征程那样艰辛,可你在来信中总是说一切都很顺利,每天吃得很好,睡得香,身体很棒,要我们放心。还时刻关注着家人:“生活里常常洋溢笑声?”我也在国内时刻关注着你的消息,听到“极地”号被冰山围困,我急得坐卧不宁,化险为夷的报道又使我欣喜若狂。本来,再有几天,“极地”号考察船即将返抵青岛港,我已买好去青岛的火车票,和儿子一起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只等迎接亲人凯旋归来。
乃千,我想你想得好苦,心在流血,疼得厉害。
(二)
那是1955年,成都女一中的唐爱梅越过千山万水,一路奔波向北,投考中央戏剧学院。考场上,她与来自天津一中的金乃千相遇了。他们的考号挨着,一个34,一个35。主考教师是苏联专家列斯里,金乃千朗诵了克雷洛夫的寓言《说谎话的人》,那优美的音色,生动的表情,浑然一体的朗诵风格,得到了考场教师的一致赞许,也给唐爱梅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轮到她上场了,这个漂亮聪颖的小姑娘往场上一站,非常惹人喜爱。她亮开嗓门也朗诵了一段克雷洛夫的寓言《乌鸦和狐狸》。走下考场,他们悄悄交换着意见,“你能考上”,“你也能考上”。果然,在几千名应试者中,这两个挨着号码的被双双录取了,他们是25名佼佼者中的两名。这时的金乃千19岁,唐爱梅18岁。入校前他们都是各自中学的话剧队长,入学后金乃千担任班长,唐爱梅是团小组长。
难忘那入学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喧闹的宿舍楼空寂下来,一阵远离故乡思亲之情袭来,使唐爱梅倍觉孤独。她边给家中写信,边抹眼泪。这时,金乃千恰巧和几个同学来到她的宿舍,带她去了北海。这一天玩得真痛快,欢乐的歌声一扫忧伤的愁云。唐爱梅觉得仅比自己大一岁的班长很成熟、练达、关心人,不象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倒象个调干生或小学教师。
那时的唐爱梅格外引人注目,不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那活泼天真的性格,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撒下一路欢歌笑语。自然,她成了男同学们追逐的目标,不少人围着她大献殷勤。可她却象个骄傲的公主,对献殷勤者无
金乃千饰毛泽东
动于衷,不加理睬,却格外关注着不动声色的金乃千。得知金乃千生病,唐爱梅把亲友从四川带来的大广柑剥开皮掰成一瓣一瓣的用手绢包好,趁课间休息时跑到宿舍扔给正躺在床上养病的金乃千。金乃千呢?本来小品做得相当出色,但只要一同唐爱梅合戏,心里就紧张,表情动作就僵硬。但两人心里又非常渴望在一起。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纸,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恋爱了。
本来在大学里是不准谈恋爱的,但他们有幸碰上了好老师。老师没有对他们横加干涉或不分清红皂白地批评一通,而是把他们找来,耐心诱导启发。老师深感这是很般配的一对,生硬地拆散他们会伤害他们纯真的感情。金乃千和唐爱梅很感激老师的关心和爱护,他们也真的没让老师失望,爱的动力使他们学习更有劲头,相约要互相帮助,在学业上比个高低。
1957年,一场政治风暴席卷全国。作为一名学生的金乃千也受到牵连。因为他抄写一张请部领导关心学院运动的大字报,他受到团内处分。莫须有的罪名象一口黑锅压在背上。唐爱梅从四川养病返校后,有人对她说,金乃千犯了错误,要重新考虑同他的关系。唐爱梅不相信金乃千会做出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但她为他感到担忧。至于说他们俩的关系要随之有什么变化,唐爱梅连想也没有想过。
趁着他们到成都进行毕业公演的机会,她把金乃千带到家里。金乃千忐忑不安地拜见了未来的岳父母。过后他十分紧张地问她:“家里人怎么说的?”唐爱梅故意卖着关子说:“母亲说腮帮子大的人不好斗,怕将来我对付不了你。”其实,唐爱梅的家是一个很幸福和谐的家庭,父亲是一名医生,母亲知书达理,他们十分尊重儿女的意愿,尤其在婚姻大事上更是如此。何况,一见到金乃千,他们就喜欢上了这个深沉老实,厚道又有才华的青年。
1959年,金乃千和唐爱梅作为优秀生双双留校任教。他们在毕业演出中都显得身手不凡。金乃千扮演了《伪君子》中的大密斯、法赖尔,唐爱梅同台饰演玛丽亚娜,并在欧阳予倩的名著《桃花扇》中饰李香君。尽管他们都曾梦想当个震撼观众心灵的演员,在艺术舞台上一显身手,但是为了祖国话剧事业的振兴发展,他们无条件地执起了教鞭。
1961年,金乃千和唐爱梅结婚了。他们把行李物件归到一块儿,两张单人床凑到一起,买些糖果小菜招待朋友,便简单地把婚事办了。虽然生活紧张而清苦,但他们从中品味到了爱情的甜蜜,以及在艺术苗圃里辛勤播种,喜获丰收时的欢悦。两年之后,大儿子降生,更给小家庭带来忙碌的欢乐节奏。
送走第一批毕业生,那风雨如晦的年月开始了。1969年,他们被“革命的洪流”冲击到天津军粮城部队农场。金乃千当过掌鞋匠、放鸭倌、伙夫、司务长。因为俩人都是“黑尖子”、被改造对象,夫妻虽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实在不堪忍受了。一天吃过晚饭,唐爱梅偷偷跑到金乃千所在的2排4班驻地敲响了后窗户,因为怕人发现,他们一前一后悄悄往后山跑。跑到没人的地方,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唐爱梅大哭着说:“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金乃千极力安慰她:“要忍耐,学会保护自己。只要坚持住,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替妻子抹去眼泪,要她安静下来,因为让人发现,免不了又得挨斗。风在他们身边呼呼刮过,连冷带怕,唐爱梅浑身瑟瑟发抖。金乃千急忙解开棉大衣襟,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多么温暖厚实的胸膛呵,唐爱梅只觉一股热流注入全身,幸福得近乎陶醉了。她忘记了屈辱,丢掉了悲愤,只感到有了寄托,有了靠山,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产生了共渡难关的勇气。真情,在最艰难的日子里联结着两颗心,使爱情在这里升华。
(三)
当金乃千和唐爱梅重返讲台时,已过“不惑之年”。他们不甘心已逝去的艺术青春,创作的欲望象火山般喷发出来。1977年,金乃千在话剧《杨开慧》中成功地饰演了毛委员,这是中国话剧舞台上出现的第一个完整的毛泽东的艺术形象,演出轰动全国。剧组在北京、武汉、长沙、广州等地连演200多场,场场爆满。电视转播演出实况,电台播放录音剪辑,全国各大报刊刊登剧情介绍、剧照,金乃千一时间名扬全国。其后,他又塑造了屈原、黎雅王等一系列光辉夺目的舞台艺术形象,并在许多电影电视中配音,在广播电台播讲小说,朗诵诗文。唐爱梅也不甘寂寞,除在电影《孙中山》、《阿谭内传》中饰演角色外,夫妻俩还合作导演了话剧《伊尔库茨克的故事》、《结婚》,电视剧《草原琴童》……
金乃千被文化部批准为“尖子”演员,他却说自己只是个业余演员。的确,他作为艺术教师的一面是鲜为人知的。他把一生的情与爱倾注在艺苑教学工作中,把拳拳相爱之心关注在学生身上,从而失去了许多在舞台上一显身手的机会。戏剧界朋友说,如果金乃千不是当教师。而是在剧团里当演员,他会演几十个戏、几百个戏,他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艺术人才。唐爱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30个采花酿蜜的春夏秋冬,1万个辛勤耕耘的白昼,从青丝如墨走到两鬓挂霜,他们培养出了多少优秀话剧人才?满园桃李,数也数不清了。最难忘的还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的那次合作。
1984年,从东北招收的20多名朝鲜族学员来到表演系学习。金乃千是这个班的主讲教师,唐爱梅是专业课教师。在教学组里,她听他的指挥,回到家里,他却愿多听听她的意见。切磋艺术,交流教学体会,始终是他们这对教师夫妻长年谈不完的话题。四年里,他们很少能安稳地睡个午觉,全家人很难得安静地吃顿晚饭。只要有学生上门求教,夫妻俩马上就会放下手头的事情或丢下难得为自己孩子辅导一次的功课,耐心地解答学生提出的问题。对这些远离父母家乡的学生,他们不仅只是在学业上严格要求,同时也关心着他们的生活成长。学生都亲热地叫他们“阿爸吉”、“阿妈妮”。老师家的门坎都快让学生踏破了。班里年龄最小的女同学想家,哭着鼻子找来了,唐老师打开录音机,师生随着优美的旋律跳起舞来;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无处可去的学生就成了老师家的座上宾,大伙儿一起热热闹闹包饺子,吃团圆饭。有时金老师还会“露几手”,拿出看家本领做些好菜款待大家。什么“香酥鸡”、“炸猪排”、”咕噜肉”、“宫爆肉丁”、“撒拉子”,还有家常饼、锅贴都做得蛮地道。“味道好极了!”学生边吃边叫好,唐爱梅和孩子也随声附和。他们的儿子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虽然他们也曾有过怨气,但最终还是理解父母了。倒是学生们看到老师把全部心血和感情都倾注在他们身上,而老师的孩子因此而受冷落,没能都上大学、成才,都觉得对不起老师,也更加敬重他们的“阿爸吉”、“阿妈妮”了。
艺术教师的生活就是这么繁忙,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同出去讲学、开会、排演,金乃千和唐爱梅才能稍微放松一下。那次,他们一起到山东烟台养马岛开会。夫妻俩挨着吃饭,挨着洗海澡,挨着漫步海边,他们挨得太近、太近,以至于与会者开玩笑地管他们叫“铁夫妻”。了解他们的人如是说:“如此‘铁’的夫妻真不多,尤其在文艺界。”尽管他们已不再青春年少,但看他们那亲热劲儿,丝毫不亚于情窦初开的年月,新婚燕尔之时分。
“雌雄结同心,相濡长以沫”,这虽是金乃千在咏南极企鹅,难道这不也是他们夫妻的写照吗?生活中并不总是充满阳光,即使对已在事业上取得一定成绩的中年知识分子也不例外。那段时间,唐爱梅为评职称的事有些不痛快,再加上身体不适,她脾气变得暴躁了,常冲着金乃千发火,甚至有时夜里也要把他叫醒诉说委屈。金乃千从来不躁,耐心听妻子讲,好言好语劝慰她,拉她到公园散心。唐爱梅有气管炎的老毛病,夜里常咳嗽,金乃千就在临睡前把雪花梨削去皮,切成一片一片的,用牙签扎好,唐爱梅一咳嗽,他赶忙起身把一片梨递到她嘴里。丈夫体贴入微的照顾,使唐爱梅心境开朗了,家里重又响起那有感染力的笑声,听不到她的笑声,金乃千和孩子都会觉得冷清。
(四)
1989年4月28日,金乃千的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大理石墓碑上镌刻着:中央戏剧学院金乃千之墓。
唐爱梅默默伫立凝望着,心中翻滚着的千言万语化做喃喃絮语:乃千,在这世上,我们爱过,那样痴情热烈。我觉得很幸福充实,活得值得。我为你骄傲。
愿唐爱梅老师妈妈在天堂得到安息,诚挚感谢YYKD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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