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蔡琴录制于1996年的唱片,除了老歌还是老歌,但蔡琴演绎得真是好,硬是将这些老掉牙的旋律唱出了新的味道。那醇厚的嗓音透着沉静、知性,和成熟女人迷人的万般风情,听着她“糯糯”的哦吟,那些逝去的时光和在心中沉睡的记忆,便会慢慢苏醒。那几乎是一种奢侈的享受。难怪许多朋友都抵不住她温柔的杀伤力,一听她的声音便乖乖举双手成为俘虏,仿佛觉得人生这样就足够了。
比较《蔡琴老歌》,所有发烧友都会同意,这才是蔡琴录下的真正意义上的一张发烧片。此碟无论高低频的延伸、人声和乐器的质感、口型比例、音像定位、立体聚焦、动态和音色密度,均达到真正的发烧级水准。最重要的是,蔡琴的声音在这张唱片中听起来更纯净透明了,音域也宽广了不少,没有《蔡琴老歌》中那过于浓厚的鼻音。很明显,炮制这张比《蔡琴老歌》后来的唱片时,唱片公司已意识到蔡琴在发烧友中的地位,不敢懈怠,落足了心机。此碟对发烧友最有示范价值的曲目应该是第十首《恰似你的温柔》和第八首《渡口》。前者以立体和通透到可以触摸的吉它配以娓娓的人声,任何级别音响播唱,都足以让人写个“服”字;后者开头劲抽深沉的几下鼓击,Hi-Fi得可以让音响店的营业员多卖掉许多器材。当然,第一首《被遗忘的时光》中的人声清唱,也极有说服力,细节、口型和空间感难得一见的好!音响之美经得起时间考验。
蔡琴,一种歌声的代名词
细数蔡琴,时空被框进胶卷之中,她的歌,是一部人生的戏,我们可以一再反复播放,追究到底是她在戏中,还是你在其中。每个场景、角色都发生过的曾经,刹那定格,怎么选择,这个看似庞大却又真实的题目,蔡琴和我们一起思索。有多少的女角,在一出出的戏剧中演着和命运抗衡的事,而幽暗的放映空间中,飘荡着蔡琴的歌,总是要一段时间一些事情,她才发现有时眼前真实的,早就在戏里见到了。我们也曾如此恍然明白人生,她说:痛苦过、辛酸过、快乐过、爱过。她说,我的歌,每一首都像诗。
蔡琴的声音是不会弄错的。不论走到哪里,只要那把声音轻轻地飘过来,总能让你怔一下,噢,是她。就好像想起了某个心比比干多一窍的姑娘,虽然你没有选择跟她一起生活,但是被她关切的目光和温柔的声音围绕过的感觉总是人生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蔡琴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女声,在发现齐豫之前。
现在不太听蔡琴了,主要是不太有功夫像年轻时那样细细地悲伤。说实话,坐在纷乱的事务中,是无法忍受蔡琴的悲伤的。譬如说今天,因为要写蔡琴,我翻出她的那些老碟,一边忙忙地写,一边细细地听,就有点受不了,觉得生活如此糟糕,现实如此黑暗,连一点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听着听着简直泫然欲泣,赶紧关了,换上一盘轻快的小调。
现在喜欢坐在凌乱的办公桌前,有意无意地听有着金属般明亮嗓音的齐豫在耳边絮絮地说些风凉话,譬如“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还有“当我走在凄清的路上,天空正飘着蒙蒙细雨,在这寂寞黯淡的暮色里”“往事说不清,就像山一样高,好像海一样深,甜蜜绮丽,彩虹般美丽”“黄昏的时候我散步在小河旁,见到一位美丽的姑娘纯洁又可爱”“脱下寂寞的高跟鞋,赤足走在地球花园的小台阶”“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般地拥挤呀,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般地疏远”......这些歌词具有一些与自己不相干的诗意,与自己不相干的优美,因为与自己不相干,所以可以长久地欣赏。并且,齐豫告诉你生活在别处的风景,令你好像坐在一间有着明亮窗景的黯淡小屋里,感觉生命以及生活还有希望。
有一句不太受用的话说,有什么样的性格就有什么样的命运,在我,这句话不如改成,一个歌手唱什么样的歌就有什么样的命运。蔡琴的感情生活据说曾经是比较黯淡的。这得归咎于她爱唱的那些歌。古人弹琴讲究哀而不伤,蔡琴不仅哀而且伤,不仅伤,而且大伤,这种伤自然是会影响身体乃至生活的。《红楼梦》里有一段妙玉与宝玉偷听黛玉弹琴的文字,妙玉对于黛玉琴声抑抑的评价是“太过了”。曹雪芹其实是把孔子的诗品“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转到了琴品上。后来金庸在《笑傲江湖》上曾经借莫大先生师兄弟的恩怨把有关二胡声淫的争论提了出来,那也是同样的意思。在对音乐的品味上,我是很崇拜孔老先生的,别人论证了一辈子的事他八个字就概括了,而且没有人比他说得更好。
不过好听的声音有时是很难拒绝的,特别是当这种声音总是触摸到你心头最脆弱的那一块肌肤时。有一段时间电视里放《雷雨》,我虽然不是很爱看,总是忍不住要等到结尾插曲“等待不难,时间总是不长不短......”(后来知道这首歌是《爱断情伤》)缓缓唱过才忍心换台,听过以后心里又总是难受,于是知道听蔡琴的声音是会上瘾的,于是选择离开她的那种声音,离开她的那种心境。想一想吧,和一位能把《绿岛小夜曲》也唱得声声断的女子在一起,你能不悲伤吗?
离开蔡琴的时候,我开始明白人们为什么总是喜欢离开自己最喜欢的人。人生苦短,我们无法长久地细细地品味悲伤。(文字转)
被遗忘的时光
跟我说爱我
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