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秋云2020-05-01 19: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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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的天安門大屠殺,是當代史上,第一個最重要的里程碑。之前國內種種反人類暴行,或許相較之下,規模、時間、死亡人數都更大、更長、更多,但都是區域性的,而天安門大屠殺卻是世界歷史的重要部分。這不僅是因為中國首次民主變革運動遭到鎮壓,更因為柏林牆倒塌、東歐巨變、蘇聯解體接踵而至——“一切從我們腳下開始,”流亡學生領袖王丹説,“我們是天安門一代。”

以此類比,2003年的SARS,在當代公共衛生史上,也是第一個最重要的里程碑。之前國內數不勝數的瘟疫,或許造成的死亡更多,破壞更大,但都被草菅人命,層層隱瞞,沒引起任何關注。唯有SARS,因軍醫蔣彥永的報警,全民動員,更因從廣東跨境傳染到27個國家,震驚了世衛,而成為世界公共衛生史上的著名案例——“一切從我們腳下開始,”眼下深陷於P4泄漏漩渦的病毒專家石正麗也可以説:“我們是SASR一代。”

根據官方資料和石正麗自己的公開講述,2003年SARS肆虐,在中外造成10000多人感染,1459人死亡,對她有決定性影響。第一例SARS感染者出現在佛山,之後擴散到廣東全省,最後擴散到27個省——她的同行們從廣東野味市場的養殖果子狸體內,檢測出SARS病毒,經過繼續實驗,發現果子狸只是將SARS傳染給人類的“中間宿主”,而源頭是蝙蝠。對病毒專家來說,有至少5000萬年進化歷史的蝙蝠,地位特殊,它是地球上唯一能飛的哺乳動物,也是包括狂犬病毒、馬爾堡病毒、尼帕病毒等上百種烈性病毒的“自然宿主”,號稱“病毒蓄水池”。

於是從2004年開始,石正麗率領她的團隊,在中科院武漢病毒所的傾力支持下,踏上了追踪SARS冠狀病毒源頭的征程。“不管南方還是北方,中部還是西部,只要聽說有蝙蝠的地方我們都會去,足跡遍布了我國28個省市,像大海撈針一樣。這樣一做就是十多年的時間。”

2005年,石正麗團隊發表了第一篇論文,發現從蝙蝠體內提取的病毒,不是SARS的直系親屬,不能直接傳染人。2011年,他們在云南某處懸崖溶洞中,發現多達幾十種的蝙蝠群,這相當於病毒的天然基因庫。最終他們分離出與SARS高度同源的新型冠狀病毒。之後每年,他們都到這兒定期採樣兩次,反復驗證它們是否具備跨種感染的能力。

2015年11月9日(更正於2016年4月6日),石正麗在國際著名期刊《Nature Medicine》(自然醫學)的電子刊物上發表論文《一種傳播性類SARS蝙蝠冠狀病毒群顯示感染人類的可能性》(A SARS-like cluster of circulating bat coronaviruses shows potential for human emergence),其中寫道:

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SARS-CoV)和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CoV的出现突出了跨物种传播事件导致人类暴发的威胁。在这里,我们研究了目前在中国马蹄蝠种群中传播的SARS样CoVs的疾病潜力。利用SARS-CoV反向遗传系统,我们产生了一种嵌合病毒,该病毒在小鼠适应SARS-CoV的主干中表达了蝙蝠冠状病毒SHC014的峰值。结果表明,由2b组的野生型基础中的突变而来SHC014编码的病毒,可以高效利用SARS受体人血管紧张素转换酶II (ACE2)的多个同源体。其能够在人呼吸道分离的原代细胞中高效地复制,并在体外能够达到与SARS-CoV流行株等值的病毒滴度。此外,体内实验证明嵌合病毒在小鼠肺部的复制具有明显的发病机制。对现有基于SARS的免疫治疗和预防模式的评估显示效果不佳;单克隆抗体和疫苗方法,未能利用这种新的S蛋白中和,并不能保护细胞免于冠状病毒的感染。基于这些发现,我们合成了一种具有感染性的全长SHC014重组病毒,并在体内外展示了病毒的强大复制能力。我们的工作表明,目前在蝙蝠种群中传播的病毒有重新出现SARS-CoV的潜在风险。

對此,《自然醫學》曾指出,其他病毒學家質疑這項研究的必要性,認為沒任何意義,還蘊含極大風險,“這太瘋狂了,如果病毒逃脫,將不堪設想。”

儘管爭論頗大,可石正麗的科學生涯至此抵達巔峰。之後,她出任中科院新發和烈性病原與生物安全重點實驗室主任、武漢病毒所新發傳染病研究中心主任、湖北省科技廳“2019新型肺炎應急科技攻關項目”應急攻關專家組組長,獲得各種光環,出席各種會議,在2018年北京電視臺《一席BUICK》的一次演講中,她聲情並茂道:

“這些野生動物的病毒怎麼就到了人類社會?過去沒有那麼多傳染病,現在怎麼就這麼多呢?......還有親戚問,SARS都沒有了,你做這個東西有什麼意義?有可能這種疾病永遠都不會再來。但是我覺得,我們做的很多工作,如果有一次能夠預防疾病爆發,就有它的意義了......”

是的,在她被捲入P4泄漏輿論風暴時,《中國科學報》採訪了中科院武漢病毒所黨委書記、副所長、病毒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副主任肖庚富研究員。他作證道:

“我們所最早是在2019年12月30日收到武漢市金銀潭醫院送來的不明原因肺炎樣品,立即組織力量、連續72小時攻關,於2020年1月2日確定2019新冠病毒的全基因組序列, 1月5日分離得到病毒毒株,為確定病原、開展病毒檢測、藥物篩選研發提供了重要基礎。在此之前,我們所根本沒有這個病毒。”

除開“我們所根本沒有這個病毒”是撒謊之外,其它都是事實。如果以上工作及鑒定結果,在1月5日就公諸於眾,并拉響警報,就一定如石正麗所說:“我們做的很多工作,如果有一次能夠預防疾病爆發,就有它的意義了......”可惜,當時,這屬於國家機密——在病毒蔓延時,在禁止“謠言”時,在政府和民間都有數萬人聚會并交叉傳染時,石正麗及她的上司,與黨中央保持了高度一致的默許。

關於“人造病毒”,《中國科學報》問道:“2015年在《自然科學》上的論文,發現了一種叫做SHC014的病毒具有潛在致病性,研究者還進一步構建了一種嵌合病毒。武漢病毒所石正麗是作者之一,石正麗在這項研究中做了什麼工作?”

肖書記答:“......在這項研究中,石正麗研究員僅僅提供了SHC014這個冠狀病毒的刺突囊膜蛋白基因序列,沒有參與用它構建嵌合病毒的具體實驗操作,所構建的病毒材料也未引進國內。這項工作的動物實驗都是在美國完成的,而且美國團隊只開展過小鼠感染實驗,未開展非人靈長類感染實驗。另外要說明的是,SHC014與此次的2019新型冠狀病毒全基因組序列相似性為79.6%,它們不是近親,而且武漢病毒所也沒有SHC014活病毒。也就是說,武漢病毒所從未合成、保藏過2015年發表的這項工作中由美國團隊實施構建的嵌合病毒,也未對該嵌合病毒進行後續研究。”

肖書記這一權威“甩鍋”,隨即被外交部“戰狼”發言人創造性發揮,成為第一個盛傳不衰的疫情陰謀論:“COVID-19的零號病人是美軍!被美國P4的泄漏病毒感染,先是流感症狀,就帶病入境參加在武漢舉行的第七屆世界軍人運動會,就呼啦一下擴散了!他們的生化武器試驗成功了!”鍾南山院士也表示,COVID-19爆發在中國,源頭不一定在中國。對此,特朗普總統回應:“大家都知道病毒從哪裡來。”接著直呼“中國病毒”。白宮貿易顧問Peter Navarro隨後表示,這場疫情本來可以控制在武漢當地,但中共將疫情隱瞞了六周,幾十萬中國人搭機前往米蘭、紐約和其它地方,從而把武漢病毒傳播到全球。

而對肖書記的包辦答案,黨員石正麗只能鼓掌通過,因為中共仿照納粹和蘇共,製定了嚴厲的“黨內民主集中制”: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雖然這幾乎全盤否決了她多年辛勞換來的科研成果。

這也是SARA一代的終結。但願這是真正的“歷史的終結”,而不是像日裔美國學者福山那樣,預言并公布了“歷史的終結”,卻一再修改,淪為“歷史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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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ti2020-05-01 21:44:35
拿到样本分离病毒,去感染细胞培养繁殖(三天),分离上清液,需再次细胞培养分离出高纯病毒才能测序。72小时搞定序列是不可能的。
ddti2020-05-01 21:49:25
说72小时搞定测序是为了与声称12月30得到第一例的说法相符。现在人们要追究,这种违法科学程序的政治行为就会暴露出来。
Ouat2020-05-02 00:18:35
谁说测序要细胞培养才行,NGS听说过吗?不懂不要乱说。
fguy2020-05-02 02:42:47
按照本文的叙述, 看上去源头不在中国。
gu.qi2020-05-02 03:51:44
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