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2018-07-27 23:39:11

去Rchmond VA, 有名的一大景点是Maymont 庄园和豪宅。我们全家在Richmond 才呆一天,上午在城里走走,很喜欢这个南方整洁的城市。下午还有几个小时,就去Maymont 看豪宅。Maymont 占地110 英亩,最早是个农场。Dooley 先生和太太于1890 年代购买并建造了这个豪宅和庄园,包括有名的意大利和日本花园。进门登记一下,有工作人员带组参观。我们的导游是个中年人,温和的嗓音,有点疲惫的样子。在门厅,他先介绍了豪宅的历史背景:这是镀金时代的一个代表豪宅。镀金时代是美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时期,从1870 年代始到1900年代初结束。镀金年代来自马克吐温的小说名,意思是说:美国表面上看起来经济繁荣蒸蒸日上,但是里面的社会问题多多,就像烂铁外面镀了一层金,看着金光闪闪,其实不是实打实真金。这个年代是美国经济快速发展期:这时期美国快速工业化,火车运输业大发展,城市大扩张,很多欧洲移民大量涌入,进入工厂,矿山,铁路业工作,挣薪水了,比在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好多了。这段时期也是中国移民来美国修从加州到尤他州铁路的时期。经济的爆发性发展,产生了一批大富翁,包括大家熟知耳闻的鼎鼎大名,如 Johns Hopkins, Vanderbilt, Duke, Stanford, 等等。Dooley在Richmond本地有名,商家出身,后学律师从政,那是有钱有势。在罗德岛,就可以参观Vanderbilt 在同一时期建造的豪宅。这些新富富得流油哪!富了以后要炫一炫呀。他们在美国新大陆,觉得我们这些人就应该是我们祖宗在欧洲贵族的文明延续下来,实际上天知道他的祖先在欧洲本国是农民还是乞丐。 所以造欧洲风格的豪宅盛行了:把巴黎风搬过来;把英国风搬过来。另外,还要把东方的装饰品运过来:所以日本的花瓶,中国的盘子,非洲的象牙,都拿来摆设,显示这家人有财力周游世界,有品味哪。Dooley 先生的书房里,就是这个例子:一排书柜装着书,显明主人有文化。房间里东西很满很杂,导游几乎是用讽刺的口吻介绍着。在Dooley太太的房间,各种细节更是满满地透露着铜钱味:墙上的金叶子原来是24k真金的;这个吊灯一半用电,一半用煤气,是当时最新产品 (这是美国第12 家用爱迪生发明的灯泡的);墙布是中国来的;屋顶画花是当时流行的。Dooley太太没请室内设计师,她参考了时尚杂志布置了这个房子。她的卧室,也是同一风格:定做的天鹅床;珍稀动物的大牙做的椅子,LV(没错,就是现今的LV)的衣柜箱。有钱可以任性呀:好看吗?我喜欢就好,关键是贵呀。就是门口的石头拱廊,有人问是啥作用?导游笑笑说:那个石头工艺在当时很罕见,很贵的!土豪呀!

这算是个小豪宅,屋里有14个仆人运作,几乎全部是黑人。仆人跟主人和客人是用不同门的。仆人的门藏在侧面,是个地下室出口。地下室是仆人的主要活动场所。仆人也是分等级的。下等仆人在地下室干活,不能出现在楼上房间里。就是伺候吃饭的总管,最好也要像影子一样伺候主人,最好像不存在一样。

Dooley 太太应该是个忙人。她要管理这个豪宅和仆人。她是当地社交圈里最有威望的女主。一个月两次他们家主持的晚宴,常常是上本地报纸的:谁谁谁去了,穿了啥衣服;谁挨谁坐着,那是有名堂的大事。一顿饭吃上2-3小时,有14-16个菜,每个菜都有特定的片子和刀叉相配。菜好不好吃是次要的,要一顿饭下来不犯礼节错误,至少要提前读本书或培训过。弄错了一样,可能你就进不去这个圈子了,Dooley的朋友圈,没那么好呆的。你以为美国不拘小节呀!本地有点头脸的人家,如果家里有16到18岁的女儿,那更是大事了。那种人家的女儿,头等大事是找个好丈夫。如果能进入Dooley太太的朋友圈,那就成功了一半了。Dooley家没孩子,所以孩子是禁止谈论的话题,窗前的一个雕塑暗示这点,你要不明白,就出局了。在那个年代,也是达尔文学说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提出了社会适者生存的理论,认为弱肉强食是自然合理的存在。此时距离美国独立宣言宣告人生而平等,已是一百多年以后了。不得不说:镀金年代在人权方面,是在倒退。

这个豪宅Dooley家也就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这里。他们有好几处房,还经常周游世界。我也想周游世界哪,只是囊中羞涩。再看看这个Dooley 先生到底怎么有钱。他是移二代,父亲从欧洲来美,是个商人,有钱后送儿子上大学上法学院。所以Dooley 是律师,后来从政,是市里的参议院。就算律师和参议,在今天看来也不见得就是巨富。不过查查历史,在美国镀金时代,政府腐败是极其严重的,包括白宫。因为基建大大发展,油水很多,利益当头,官商勾结很严重。官员是地地道道为富人服务的,而富人也是花大价钱打点官员的。所以呀,那时候的行情,跟美国现在是不同的。Dooley这个议员的权力,大概比现在的官员多得多。

转一圈这个豪宅,还是学了不少东西。镀金,土豪,朋友圈,阶层,腐败,官商勾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这不是我们中国过去二十年来的名词吗? 难道中国正在经历镀金时代?当然我草民一个,难以看清国家大事。这些美国的镀金豪宅主人,都故去了,不去Maymont, 我根本不会知道谁是Dooley, 管他豪宅有多豪。洛克菲勒,霍普金斯是他同时代的人,他们被人记住,不是因为豪宅,而是因为他们留下的大学和医院。我的下一个计划,是要仔细读读美国历史了。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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