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鹿2018-10-06 17:11:16

 

那日我坐在窗前,听着凯尔特女人乐队(Celtic Woman)的天籁之音:“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的开放,所有她可爱的侣伴都已凋谢死亡。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她的身旁,映照她绯红的脸庞,和她一同叹息悲伤 ”。

这首几百年前的爱尔兰民歌唱的应该是野玫瑰吧,因为世界上第一个人工杂交的现代月季出现在1867年,晚于此歌好多年。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BC省哪个品种的野玫瑰在夏天开放呢?我在家附近的次生林地里找到的努特卡玫瑰(Nootka Rose)和秃果玫瑰 (baldhip Rose)五月开花,六月底全谢了,从严格意义上说,它们的盛花期在暮春,不算夏日玫瑰。

我手头上的美加西海岸原生植物图鉴只涵盖了以上两种野玫瑰,除此以外,我还在林地边缘发现了几乎同期开花的非原生品种的入侵性很强的多花蔷薇(来自中国)。林中会不会仍有沧海遗珠呢?

我上网搜索了一番,某个比较专业的英文网站介绍说,BC省还有另外三种野玫瑰:阿肯色蔷薇 (Arkansas rose ,学名Rosa arkansana), 多刺野蔷薇(Prickly wild rose ,学名Rosa acicularis) 和大草原蔷薇(Prairie rose,学名Rosa woodsii)。它们的原生地或许不在美加西海岸,但蔓延很广,BC 省的森林里可以寻到它们的芳踪。

既然如此,我这个执着的花迷怎可轻言放弃?六月底的某个午后,顶着强烈的阳光,我朝着已经走了上千遍的次生林地再次进发了。

书上说,世界上大多数的野玫瑰喜欢阳光。那么林中努特卡玫瑰丛生的地方,会不会也夹杂着其他的野玫瑰呢?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直奔林缘的那片努特卡玫瑰集中的区域,果然不出所料,发现了好几株正在绽放着单瓣粉紫色小花的玫瑰植株。说实在的,小灌木不开花的时候,我根本无法从枝叶的形状准确地将它们和努特卡玫瑰区分开来。它的树形更秀丽些,不超过两米高,枝干上的刺似乎没有那么多那么尖锐,手指不小心碰上了,也不会有很大的痛感。它的花大多簇生在枝条顶端,花朵全部展开了,直径约为四五厘米,只有身边的努特卡玫瑰花的一半大。而且它在六月盛开时,周遭的努特卡玫瑰早就硕果累累了,两种野玫瑰的花期几乎不重叠。

凭着临时抱佛脚学到的知识,我马上判断出这是大草原蔷薇,也叫Wood’s Rose( 伍兹氏蔷薇),最早是被植物学家Joseph Woods(约瑟夫.伍兹)发现的,故而以他的姓氏命名。大草原蔷薇的花期从六月开始,是真正的夏日野玫瑰。

它是最坚强最抗冻的野玫瑰,从气候恶劣的落基山脉到卡斯卡特山脉,一路芬芳笑傲冰雪和酷暑。它耐旱又耐阴,给一点点的阳光,就可以在陡峭的表土层不多的岩石坡道上生存,笑靥如花。当你在夏季骑着马穿过落基山脉,骄阳烘烤着干燥的大地,你酷热难耐心烦意乱之际,却幸运地与最美丽的玫瑰灌木丛相遇。它们或窝身于山脚下的岩石裂缝中,或者沿着河(溪)岸葳蕤一片,花朵的外表如此娇嫩,却足以承受恶劣的气候。

这大山深处的冬季漫长而严寒,一直持续到来年五月才结束。春天姗姗来迟,温和的气候只有短暂的一个多月,七月的骄阳旋即无情地从天空照射下来,高耸的山脉和岩石表面将聚集的热量全部反射出来,“烤焦”了地面上无数原本青翠的植被。然而野玫瑰却神话般年复一年生存下来,靠着树吸盘(sucker)迅速繁衍,形成密集的灌木丛,人类完全无法从中穿越,却是小型哺乳动物和鸟类躲避天敌的完美栖息地。野玫瑰花从淡粉到深粉色,散发着清甜的浓香,每朵小花只开一天,但胜在花蕾众多陆续有来,花期可达数周。花谢后,小小的红果经冬不坠,是鸟类,动物以及印第安原住民的食物来源之一。

你可以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找到努特卡玫瑰和秃果玫瑰,大草原蔷薇却是属于远离海岸的森林和荒原的,只需要150天的无霜期即可生存,并且耐受各种气候和生长条件。

聂鲁达曾经写道:“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大草原蔷薇就是最贴近诗歌的荒地玫瑰。她的每一句想念都刺进了流浪者的心窝,情真意切,呼唤着远方的亲人。俊朗的少年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冲破重重迷雾,只为手折一枝野玫瑰,以解相思之苦。

他遇见了玫瑰爱人,热切地对她说:“千万不要相信诗人自相矛盾的话,他把你比作了玫瑰,却又说‘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每当我回味着前世与你邂逅的情景,心中便燃起一团不灭的火,引领着我穿过无边的黑暗,去往光明的爱的世界。爱是两不相忘的,从往世到来生。”

(左:努特卡玫瑰的果实   右:大草原蔷薇的果实,size相差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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