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队摔门走了,豆儿撑着的一口气彻底泄了。一头栽在床上,只觉得身体虚得可以飘起来,但头脑却格外地清醒。只有一个念头:“走!一定要在郭队回来之前离开。” 这念头让豆儿一激灵,“郭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得快走。”
豆儿慌乱地找到箱子,一股脑儿地往里面塞东西。塞满了以后趔趔趄趄地提着下了楼,心里祷告着别让郭队看见,别让郭队看见。清晨六点的街道车辆稀疏,行人寥寥。一辆出租车看到拎着箱子的豆儿,悄然无声地滑了过来。豆儿紧走两步拉开车门,把箱子放好坐下说:“去XX大学。” 直到车子启动,豆儿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单身宿舍的门儿,同宿舍的春霞正准备出去买早点。春霞比豆儿小两岁,刚从北京分来的硕士研究生,单亲家庭长大的。人虽年轻,心思却十分的老道。见豆儿早上七点拎着箱子一脸疲惫地闯进来,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豆儿姐,我正要去买早点,给你带点儿回来吗?” 豆儿感激地苦笑笑说:“谢谢,不用了。我只想睡觉。”
这一觉豆儿足睡了一天一夜,二十多小时无惊无梦。豆儿心里一定是不愿醒来的,不愿睁开眼睛面对现实。星期天早上豆儿醒来。春霞说:“妈呀,你可醒了!我都在你鼻子前探过好几次了,真怕你没有气儿了。” 豆儿甩甩头说:“春子,想上街不?豆儿姐今天陪你。” 豆儿嫌春霞这名儿太俗,擅自叫她春子。春霞也不计较。春子羡慕豆儿的眼光,早就求着豆儿陪着去买衣服了。以前豆儿没时间,如今离了郭队的限制,豆儿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跟春子在外面逛了一天,豆儿什么也不想,只专心地逛街,给春子挑衣服。自此,豆儿恢复了单身生活,白天和春子以及一帮单身助教们混在一起,教课,学习,打球,逛街,侃大山,煮面条…… 夜深人静的时候,豆儿开始想家,想郭队,想他们四年的婚姻。豆儿爱郭队,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婚姻,可郭队却百般怀疑,竟然动手打人。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豆儿恨得心中滴血,想得心灰意冷,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离婚!
三个星期过去了,郭队一点儿音信也没有,既没电话也没信。有时候豆儿都怀疑郭队是不是执行任务死了。天气越来越冷了,没有郭队的被窝儿是凉的,一晚上都捂不热。早上的衣服是凉的,再也没有人把它们揣在怀里捂暖了。食堂的饭菜也不可口,尤其是面条,和郭队的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鱼更没有郭队做的好吃,一股子鱼腥味儿。
周末回爸爸妈妈家时,妈妈察觉到豆儿情绪低落。耽心地问豆儿怎么了,是不是和郭队吵架了?豆儿不敢告诉妈妈实情,捡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说了说郭队的霸道和醋劲儿。妈妈严肃地说:“豆儿,和他离了吧!” 豆儿吓了一跳。心想妈妈要是知道郭队打了自己,那会是什么样的反映啊?想着想着差点儿哭出来,更不敢跟妈妈多说了。
回到学校豆儿开始真正考虑离婚的事儿。豆儿打量着这15平方的单身宿舍中属于自己的那 7.5 平方米,把小迷糊接来怎么住?迷糊才三岁,得找幼儿园。迷糊一到晚上就只要爷爷奶奶,上次在爷爷奶奶那儿豆儿想哄着小迷糊和自己睡一夜,可哄了半晚上也哄不好。那小祖宗扯着嗓子干嚎,眼睛盯着豆儿犟着就是不睡。最后困得嚎两声打个盹儿,睁开眼睛再接着嚎…… 爷爷奶奶在隔壁听得坐立不安,一家人谁都睡不成。最后还是小祖宗赢了。豆儿把迷糊还给奶奶时,眼睁睁地看着迷糊一沾奶奶的怀,干嚎和犟劲儿瞬间无影无踪,满脸满足地一头沉沉睡去。自己一个人能带得好这小祖宗吗…… 想想心里真是没底。可恨的郭队就这么无声无息了!
豆儿还没想好怎么办呢,一天系里的秘书来宿舍找豆儿。女秘书说:“豆儿,一个河南大叔,像个铁塔似地足有一米八五,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河南乡下小男孩儿,在系里打听你,还说那孩子是你儿子。” 秘书满脸的不可置信,边说边比划着那河南大叔铁塔般的身高,“这,这么高。我怕是骗子,把他们稳在办公室了。我先过来给你通个信儿。你要是不认识这么两个人,我就通知保卫科了。”
豆儿一听,这说的好像是公公和小迷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