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三年前,让玫子触目惊心的一幕。
“啊——啊——”回应猪三的,却是黑夜里青青扯心裂肺的惨叫。
“周玫,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跟你拼了——还我儿子的命,还我的家,还我的店、我的房子——我一无所有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一个似曾相识的令人生厌的声音,让玫子听了直起鸡皮疙瘩。是谢红?真得如青青所说,一路尾随猪三和青青从无锡乘飞机到了这里?那她这么处心积虑地过来,是要做什么?想到这儿,不祥的感觉猛然揪住了玫子的心,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周玫急急寻声望去,赫然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跟青青纠缠到了一起。昏暗中,只听到青青的惨叫,见她瘫软在地。
猪三被突然发生的情况惊呆了,足足三秒,他才蓦然转身,几个箭步直冲上前,扯着喉咙喊:“放开她,她不是周玫,你他妈的放开她——”
周玫抡起手里的皮包,狠狠地砸在那个女人的头上。
“救命——救命啊——”周玫扯开喉咙喊道,风把她的声音掀得走了调,一股腥浓的血腥味赫然飘散了开来。周玫低头惊恐地看到血,黑夜里依然颜色通红的血,一滩滩迅速蔓延开来,血一直漫过她的鞋底。
“青青——青青——”猪三发了疯一般,飞起一脚踹倒了谢红,板过她的手臂。玫子冲上前,拼命拗着谢红的手腕,只听到谢红惨叫两声。她夺了谢红手里的刀,远远地扔了出去。玫子用手提包的带子死死反绑了谢红的手腕。
只听到谢红一直在笑,西斯地理地大笑起来,“我做成了,我办到了,哈哈——,终于办到了,哈哈哈——去给我儿子陪葬,陪葬——”
玫子听了头皮发麻,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救护车——他妈的救护车——”猪三抱起混身是血的青青,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了漆黑的夜空。
一切就象一场不尽的噩梦。
急救室门口。几个刑警反复录了口供。医生只留下四个字:生命垂危。
穿着血迹斑斑的衣衫长裤,猪三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急救室外的绿色长椅上。玫子从洗手间里清洗了出来,她脱了裙子在水槽里冲洗着,用烘手机烘干。她始终觉得这些不是真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玫子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掏出手机,摁了致远的电话,一声声的嘟——嘟——声,声声如石沉大海。
玫子走出洗手间,颓然坐到猪三旁边。
“她会没事的。”玫子握紧了猪三还在颤抖的手。
“我不该陪她来。刚才你听到那个谢红喊什么?她说,她就知道我到了新加坡会找你。她一直跟踪我,是我害了你们两个。”他目光呆滞,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青青会没事的!她是替我挨的刀。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玫子长吸一口气,眼泪涨痛了眼眶,“其实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这么说,都是我惹得祸,本来应该我来承担的。是我,都是我……”
两人就像小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反复争执着同一句话。
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亮的第二天。在急救室不远处的玻璃门外,是个环形的空中花园。灿烂明媚的热带阳光,绿意盎然的草坪植物,充满了鸟语花香。
玫子发着呆得,想起以前读到的海子的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这简单的几个字,有联想起昨夜的血腥、袭击和奄奄一息的青青,自己与死亡几乎擦肩而过的恐惧,一时让她热泪盈眶。
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主治医生走了出来。玫子见了心里一片苍凉,她侧目望着猪三失去血色的两颊。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男友。”猪三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许是坐得太久,他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摔倒。玫子忙伸手扶住他。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沉痛地打量着他,摇头道,“对不起,有一刀正中颈部动脉,失血过多。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抢救无效……请节哀!”说完,医生走了出去。
一位护士递给玫子一摞文件,叮嘱她需要病人家属签名。
最后青青的遗体被推了出来。
“不!不,不可能!”一直呆立在一旁的猪三蓦然醒悟,他扑上前,使劲儿摇着青青的毫无生气的肩膀,“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青青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呐,这不可能,不可能——”
玫子上前死命地拽住猪三,让护士们把青青的遗体推走。
猪三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玫子的肩膀上大哭起来,伸手捶着旁边的墙壁,“为什么?为什么?她才25岁。她才25岁——我想过两天就向她求婚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玫子抬起头,擦干了眼泪,愕然发现致远推着一位妇人正站在空中花园的入口处,惊讶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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