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17-1） 丝瓜园2019-10-23 16:06:40
诗曰：
各自修行道法深，
谁能悟得禅意真。
神仙谋略不高明，
原来仙界泛红尘。
人间到了秋末，落叶纷纷，叶黄草枯，风也一阵比一阵凉了。从天上看下去，不免景象萧瑟。
连日来，玉帝一直闷闷不乐，在凌霄殿里背着手，踱着步子，有时一整天，一句话也没有。众仙也是乖巧得很，这几日，一个来奏事的神仙、天官也没有，只有太白金星默默地站在殿脚下，陪着玉帝。
五沟底灌水失利，对玉帝是个沉重的打击。自三界定立至今，政务一直由他主宰。仙界里最多出些拖延怠慢或阳奉阴违的事，从没遇到真正的阻力。自从共工前辈现身，神仙们的态度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现在共工前辈造出了火泥，又有强悍的妖魔相助，又不知他正在做什么。这让玉帝忧虑起来。
这一日，南天门的台阶上，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并不对称，一声高、一声低。玉帝听到声音，便来到台阶口。来的正是铁拐李。玉帝迎着他走下台阶，见铁拐李要拱手施礼，忙伸手拦住他，道：“不必不必。你也不用往上爬了，咱们就在这儿坐吧。” 太白金星也跟了过来。三位神仙就在灵霄殿前的台阶上，并肩坐下来。
铁拐李风趣地说道：“陛下呀，你这里难得这么清静呀。” 玉帝自嘲地答道：“可不是清净嘛！我这凌霄殿也没几天买卖可做喽。” 铁拐李头一扬，说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买卖照做，黄不了。” 玉帝道：“五沟底灌水的事，你听说了？” 铁拐李答道：“听说了。” 玉帝问道：“那外面的声音，是支持我的多呢，还是反对我的多？” 铁拐李笑着答道：“肯定是支持陛下的多呀。陛下怎么问起这话，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您瞧，如来、观音，肯定是支持的；天庭的大小官员肯定是支持的；闲散的神仙们，大部分是支持的；只是太上老君不以为然。还有些说风凉话的，陛下不必往心里去。” 玉帝不屑道：“呿，我才不往心里去呢！不过这一次，我确实是打了败仗了！” 铁拐李道：“不能这么说。原本就是试探嘛。探出些虚实就不能算败。损失可以慢慢弥补；对付的办法可以慢慢找。陛下不必忧虑。”
玉帝沉吟片刻，说道：“他那些火泥战力不弱。我天庭的天兵天将和你们这些神仙们，体内可都是有精灵的。若要扩大编制，就要到人间和万物中，寻那些体内有精灵的，去培养、点化，可不是短时间内，能招得来的。再者，混沌开辟日久，精灵们早已各就各位，哪里能找得到那么多有潜力的、又愿意为天庭效力的仙选。那位前辈炼化火泥，根本就不用精灵，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啊！积得时日，编成个千军万马也不是难事。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造出了多少火泥。我跟他比拼消耗，哪里比拼得起。他是个用火的行家。李靖的砖塔都被他烧坏了。我们仙界的各路法宝，除了太上老君那家伙的，只怕都耐不住他烧。这不又落了下风了。”
玉帝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前辈蛰伏了那么久，原来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他头触不周山后，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弄出个地动山摇的事儿，怕是力不从心。不过，若是哪天发起脾气来，发那些火泥来袭夺我的南天门，攻打我的凌霄殿，那还真是麻烦呢。我这次五沟底灌水，可算是得罪了他了。”
铁拐李听罢，想了想说道：“那位前辈大仙，倒不是个记仇报复的秉性。他有他的理想、有他的理念。不过，这位前辈可是固执得很，他肯定是不会停下来的。陛下的忧虑也未免太过了吧。虚实尚未尽知呢。” 他看着太白金星问道：“太白，你说是不是？” 太白金星点头应付道：“嗯嗯。”
铁拐李又道：“陛下，我老李是个残疾，若是出了什么馊主意，你可不要在意。” 玉帝把头晃了一下，道：“不会，你讲吧。” 铁拐李道：“咱们还得继续试探，不能干等着。说不定那地穴也就是一层窗户纸，戳破了它，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倒比闷着强。前辈那地下的洞穴，想必也是攻守兼备、布局巧妙。陛下从五沟底灌水，水却从黑龙潭涌出，真是妙哉。老铁愚见，大动作咱不宜搞，搞点小动作，也未尝不可嘛。”
太白金星问道：“搞什么小动作？” 铁拐李神秘地笑道：“一处漏水，还好应付；若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漏水，那可就比较头疼了。” 玉帝摇摇头，说道：“我调一河之水，尚且大费周章，怎么可能让它四面八方到处都漏水呢？” 铁拐李用不解的语气说道：“调什么水呀？地下原本有水呀。” 太白金星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铁拐李道：“地下暗河、地下的含水层里都有水。它露出地面的去处便是泉眼，在人间也算是个景致。泉水多起于山中。若是将天下的泉眼全都堵住，一个不留，地下水位必定上涨。他那洞穴不可能没有缝隙，只要坚持得日久，地下水长期泡着它，四壁上滴滴答答地渗出水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玉帝听罢，头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道：“不可不可。堵泉眼这种缺德事，天庭怎么能做得？再说泉水断流了，人间万物用水困难怎么办？这真是个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铁拐李道：“用水困难，可以勤下雨嘛，雨水也能喝呀，虽然艰苦些，也是能够挺过去的。陛下干嘛这么快就否定我呢？陛下不怕人家偷袭你的南天门啦。再说了，这种蔫坏的事，我也没说让天庭去做呀。天庭在编的官员、神仙，一个都不能参与。土地、山神也只能提供情报，也不能上手。”
玉帝听他这样讲，缓和了一些，问道：“那让谁去做啊？” 铁拐李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说有些神仙，悄悄地跑到五沟底，去捡些碎石块儿。我知道那些碎石块儿是火泥的残骸。他们拿回去，放到炉子里熔化成岩浆，还想研究研究。这还能研究出什么名堂呀？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嘛。让这些不着调的神仙去做呀。” 玉帝疑惑道：“还有这事儿？谁呀？” 铁拐李摆摆手，说道：“这事儿，您别管啦。”
他转向太白金星，问道：“太白老兄，你是不是睡着啦？” 太白金星答道：“没有啊。我这不是一直都听着呐？” 铁拐李道：“嗯好，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啦。” 太白金星不解道：“什么事儿啊？就交给我了。” 铁拐李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嘛？” 说着用手碰了一下玉帝。玉帝似有所悟地说道：“哦哦，老铁，我带你去蟠桃园里走走。哦，对了，你守山守得怎么样了？” 铁拐李答道：“九疑山那地方，迷惑的很，洞里都是曲里拐弯的，钻进去了，都怕转不出来呢……。” 玉帝和铁拐李站起身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一边就往蟠桃园里去了，把太白金星凉在了台阶上。
太白金星叹了口气，道：“唉！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总是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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