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34-1） 丝瓜园2019-11-29 15:24:26
诗曰：
羸弱之时心不甘，
苟且吞魂续命难。
一朝转机得重生，
死战得胜自信来。
秋去冬来，转眼又快到了腊月了。那时的人们，无论是游牧、农耕，还是渔猎、采摘，大多生活在比较温暖的地带，最起码，筑起一个火炕或者拢一膛火，能够抗过冬日的严寒。向北或向南，远到一定的程度，因过于寒冷，就不适合人类生存了。因为人迹罕至，天庭也不派遣山神土地了。先民总结出的，用于指导农耕的二十四节气，也只适用于温暖的地带。
北地之中有一座狱法山，山北之水至此不再南下，其间多野马，亦多强悍的猛兽，正是个寒冷之地。旷野之中，人踪难觅。
这一日，朔朔寒风之中，紧挨着山尖，飞过来一块云团。云团上立着的，正是二郎真君和他的伙伴哮天。俩仙走得并不快，在云头上四下里张望，然后落在了山北的一处缓坡上。
话说那一晚，马狼逃下了星河台。老杨大惊失色，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在家里等着。天蒙蒙亮的时候，银河仙子回来了，听了老杨的叙述，倒是没有太过吃惊。她查看了长廊的情形后，便与老杨回到屋中坐定。银河仙子道：“我观银河星象，明年人间将是个大凶之年。将近年尾了，出现不轨的事情，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不太关心仙界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妖怪闹事、神仙勾心斗角之类的，在她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多久，二郎和哮天带着新采摘的芦苇，兴冲冲地上了星河台。每年六月十三，银河仙子一家团聚，都是其乐融融的，今年却是反常了。二郎真君问明情由，立时暴跳如雷。银河仙子按耐住他，言道：“我这星河台自建好之后，从未受到叨扰，众仙对我也是礼让三分。星霜被盗，倒是头一回遇到。你且说说此物的来历。”
二郎道：“此物在人间时，曾是刀斧星的坐骑，死后魂魄不归地府，四处拜师投靠不得安身，是儿收留了他。” 接着，就将马狼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对父母说了。银河仙子听罢，劝二郎道：“罢了，一只异兽，不懂得分寸，不过是窃了些吃食而已，不必与他计较。日后交友还需谨慎。”
二郎知道，父母性情温和、慈心仁厚、宽容大度，母亲早年就曾舍己自罚，维护天条律法，更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责咎旁顾。因此只好强压怒火，与哮天一起，修补好了长廊顶棚上的破洞，便辞别父母，回来灌江口。
到了自家的府邸，二郎真君雷厉风行，立即召见家院、农夫和当地的官员，交代了一应的日常事务，说自己要出门游历。二郎早已打定主意，星河台失窃必会惊动仙界，若等到天庭出手，自己岂不威风扫地。平日里仙界的事情他懒得过问，但若有谁得罪了他娘，二郎真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那银河星霜比玉帝的蟠桃和镇元子的人参果还要好，在仙界里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现在却被一个游魂异类轻易窃走，而且这窃贼还来自灌江口。二郎真君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他若不亲手捉住马狼，威名何在。再者，那紫金贝也非平凡之物，哪能丢了就算了。照银河仙子说的不必计较，二郎真君怕是难以从命了。
二郎真君安排完毕，众人刚刚离去，门外又急匆匆地来了托塔天王李靖。那晚，李靖出师不利，被琵琶仙子教训了一顿，空手回了天庭。玉帝交代给他的两件事情，他一件也没完成。蓝采和逃了，是不是藏在九嶷山，他也不能确定。那盗食魂魄的元凶倒是查到了，也抓到了，但又被琵琶仙子劫走了。玉帝虽然没有责怪他，但从表情上也看得出来，玉帝对他的鄙视。
那晚他使计，诈出了琵琶仙子的名号。他知道琵琶仙子与佛家有过节，又不好意思去灵山找如来，就去了观音岛，找好说话的观音议论此事。观音菩萨就将马狼的身世，详详细细地说给李靖听。李靖听罢暗自庆幸。他还没有搞清楚王母娘娘和玉帝对马狼的态度，心想：“还好，马狼被琵琶仙子劫走了，若是被自己带上天庭，说不定还可能变成一只扎手的刺猬，两头为难。若是真的被人参果树吞掉了，那就更糟糕了，镇元大仙和王母娘娘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星河台失窃的消息传到南天门，李靖又是一惊，又是这个从自己手里丢掉的马狼。他心想：“星河台主管银河群星，事关三界运势，又是仙界的大后方，岂能有不安之象。玉帝和银河仙子是兄妹，出了这等事，仙界一定震动。自己最好不要再沾上此事。” 于是急急忙忙地来到灌江口。
二郎真君刚打发走下属的人，肚子里的火气还没消呢。他最讨厌别人在他家里出事的时候过来添乱，而且一看见李靖就知道他是来耍滑头的。二郎真君把头扭在一边，劈头就问：“有什么事？说。”
李靖说道：“二郎小圣，下官警戒不周，使妖崇得隙，惊扰了星河台。在下失职，特来与小圣打个招呼，回头派遣天兵天将，搜捕马狼，一定给真君一个交代。” 他也不在乎二郎真君的态度，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厅内坐了下来。
二郎真君冷笑道：“呵呵，打招呼！你怎么现在才来打招呼。马狼死后，一缕魂魄四处去拜师，每一位见到他的神仙都有责任拿住他，你怎么不去打招呼？阎王为什么不收他的魂魄？阎王跟玉帝打过招呼吗？现在星河台失窃了，你来打招呼了？不是天庭律法森严吗？就是这么个森严法么？”
李靖知道，二郎真君自持是银河仙子的儿子，玉帝的外甥，又是元始天尊的大弟子，自负自傲的很，不把仙界的同道们放在眼里。他不便硬顶，便阴阳怪气地问道：“哎呀，大意了，大意了。听说那小*****是从这儿走的，真是这样吗？”
二郎真君知他反唇相讥，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哼，我是收留过他，那也是我的不对，我也是大意了。咱们谁也别说谁。别着急，待我拿住他，再补上这一过。”
李靖心里打着算盘，心想：“那银河星霜是银河仙子一家独享的，照理算她家的私产。出了这事究竟天庭该怎么处理，我还没来得及探探玉帝的口风。最好先让二郎出手，我只把话说活些，留有余地。” 于是对二郎言道：“小圣愿助天庭一臂之力，下官谢过。请小圣指点，天兵天将该如何调遣？”
二郎真君不屑道：“笑话。一个半生不死的魂魄，用得着兴师动众嘛。案发在星河台，失窃的是我家的星霜，那孽畜也是从我这里走的。这事就是我二郎的家事，不需天庭费力。”
李靖暗自高兴，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又假装认真地说道：“小圣可不要见外。天兵天将、天罗地网嘛，既有小圣出马，这些恐怕用不着。不过，让千里眼和顺风耳帮着找找，还是有必要的吧。”
二郎坚决地说道：“你们一概不要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李靖见他如此大包大揽，正合了他的心意。转而又想：“本来一缕魂魄，虽然不是人，却也是裹着精灵的。地府为这样的精灵投胎，早有先例。可偏偏阎王不肯收他，却在人间游荡了这么长时间，还涉及到这么多神仙。这事多少有点复杂。我还是有必要留个活话，回去也好跟玉帝交代。” 于是言道：“二郎真君本领高强，拿个小妖自是不在话下。不过，星河台掌管银河群星，于三界干系重大，可不能说只是你的家事。咱们公事公办，小圣若拿住他，先解往天庭交玉帝处置。玉帝审过，下官一定将他交还小圣。你看如何？”
二郎听他说得有理，于是点头道：“可以。就依天王，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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