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35-1） 丝瓜园2019-11-30 17:44:42
诗曰：
最是倚重患难时，
多少奉承难换真。
前辈出得赠石力，
海疆封王信任深。
上回书说到，二郎真君吃了苦头、受了教训，不再自负清高，与哮天双双脱去了肉身，舍了灌江口的高堂深院，往什勾山中过起了游仙的生活。
这一阵子，吃了苦头的可不止是二郎真君和哮天，东海龙王也算是一位。他碍于赤脚大仙的情面，也没跟玉帝打招呼，就跑到斑澜湖去淌了一趟浑水，被打成了重伤，至今还在东海龙宫中养伤呢，兴云布雨的差事也做不成了。
龙王们看起来没有其它神仙们那么活跃，又都是和事佬的性格，但其实他们是仙界中的大员。地上有动物植物，海洋里同样是有的；陆地上有山川峡谷、平原盆地，海洋里也同样是有的。四海龙王所管辖的海洋区域，比神州大地要大得多呢。玉帝从不过问海洋里的事，其他神仙们也是如此。可以说，海洋里的事，玉帝是全权交给龙王们了。
说起龙王们的来历，那要追溯到玉帝建立三界之前了。
女娲炼石补天后，将自己的精灵一分为二，灌注于左手和右手，脱去双手之后，身形就消散了。那时，这两只手非常地虚弱，成不了仙形，于是就以手指为足，互相搀扶着行走。那一段时间，对这两只精灵来说，可真是艰难得很啊。
好在天地初分，新世界刚刚成形，空气之中尚有不少真气。这两只手没有气力飞上天去，就在地面上一面游历，一面吐纳呼吸。终究是女娲的精灵，强壮聪慧、法术精奇，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两只精灵又重新塑成了仙身。右手塑成个女身，端庄美丽、仪态婀娜；左手塑成个男身，同样是眉清目秀、玉面桃腮。俩仙以兄妹相称，都不给自己取名字。因是女娲分裂而成，兄妹觉得：若取名字，都应该叫女娲。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两兄妹终于走过了这段艰难的岁月，腾云驾雾、上天入地随心所欲，移山动地、变化使力，同样是道法高深。
一日，兄妹俩仙来到了吕梁山，见一片大泽，布在山下。山下本有丘陵、沃野、平原、高阜，尽被这大泽没在水中。向上游一望，一条大河自北向南，直撞入大泽之中。向南望去，大泽止于一处峡谷。谷口之处，正是这条大河河道的咽喉。此处两面大山，河道夹中，河宽不足十丈，却不知何故，被一条大坝横在谷口，阻住了水流，这才使得上游的河水大溢。
大坝之上，有几位老人，身着树叶兽皮，正帮着上游的鱼儿过坝。那条大坝颇为宽阔，上游的鱼儿若想到下游去，就只能在水中奋力加速，然后跃出水面，飞过坝身。一些强壮的大鱼可以跃过大坝，落入下游。那些体弱的小鱼儿，跃不过坝身，便跌落在土面上挣扎、蹦跳。几位老者赶来，抱起那些跌落的鱼儿，将它们丢到下游去。那些跌死的鱼儿，才被他们收敛在树枝编成的筐中，拿回家中食用。
兄妹俩仙立在吕梁山顶，观那坝身却非土石之基，而是一条大龙，头尾被两岸的大山压住，龙身便塞住了河道，日久天长，泥土堆积，形成了这条拦河的大坝。再看掩埋在山中的龙头龙尾，都已经被大山压扁了。
兄长道：“水道不通，上游水溢，下游水稀，鱼行受阻，林木水浸。我将它搬开吧。” 言罢，飞身钻到坝底，双手一托，将龙身托起，飞在一座山上。那座山，现在就叫作龙门山。大河一通，旋即破 “门” 而出，河水奔腾，黄涛滚滚，一泻千里。那吕梁山下的水泽也退去了。
妹妹也赶来龙门山上。俩仙仔细观瞧，不觉大吃一惊。见那大龙的四只爪里，握着四块石头，全是身兼赤、黄、青、白、黑五色，其质光滑如蜡，正是女娲补天用的五彩石。
五彩石在那时，早已寻觅不到了。两兄妹还是第一次重新看见这五彩石。惊喜之余，兄妹两仙一同回忆，隐隐约约地记得：女娲补天之时，四处寻找这种可以化散补天的五彩石。当时似有一物，想要冒着雷电，从下面飞上来送石。落在花果山上的那粒顽石，坠落之时，女娲惊醒，俯身下观，正看到此物。只是那时女娲昏昏沉沉，加之那物在电闪雷鸣、风霜雨雪之中，左摇右摆，奋力地挣扎，看不清他的形容。如今俩仙见了他的尸体，才断定应是此物。再看对面两座山的山势，想必是此物飞不上去，被风暴冲下来，落在大河之中，行到了此处。那时天摇地动，对面的两座山，被晃得摇摇欲坠，若两山合拢，河道无存，必至大灾。想必是她舍命抵住了两山，保全了河道。
想到此处，兄妹俩仙对她起了敬意，小心地将她爪中的五彩石取出，欲将她埋葬。然而，五彩石刚一取出，那大龙的腹中便熠熠地透出光来。原来她腹中竟遗留了龙蛋。俩仙惊喜，小心地将龙蛋取出，一共四大一小，五颗龙蛋。妹妹仔细观瞧，言道：“这四颗大的已然成形，破壳即可升天。那一颗小的尚需孵化。”
兄长将这五颗龙蛋一字排开，对那龙尸言道：“你虽赠石不成，亦算有恩。你舍身护住大河，更是有功于大地。我必善待你的遗腹之卵。” 言罢，将龙尸安葬，又做法为那四只大卵破壳。从那四只大卵中生出四条黄龙，腾空而起。但见鳞光流彩，在空中翻腾。这四条黄龙，能大能小、能细能巨，升天可遁形，潜渊快如飞。
那时，兄妹俩仙游历于生间的大地，熟知万物的秉性生计，又洞察人间的世道伦理。兄长已然有了建立三界秩序的想法，见这四条黄龙可堪大用，点头称许。
后羿射日之后，天地初成。新世界总算从混沌开辟后的动荡中安稳下来。不久，混沌中育成的另外三位大仙，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元始天尊在昆仑山玉珠峰的高天之上，用昆仑山的白玉石建成了一座宫殿，取名叫作玉清宫，在那里安身。太上老君在神州大地正中的高天之上，建起了他的土草院子，起名叫作太虚镜。镇元子在昆仑之尾、秦岭之头的万寿山，建起了他那豪华的五庄观。这三位大仙自混沌而出，亲身经历了这一场巨变，又细心考察新世界的形式，全都支持这位兄长的想法。
这位兄长将四条黄龙招至面前，言道：“我观这世界，妖不知仙德；兽不知人贵；人不知因果；鬼不知死生。我将建起三界秩序，使这新世界的神仙、人、鬼，各有其领地。在仙入仙班，在妖自戚戚，人有轮回之因果，鬼有生消之法律。你四仙可愿追随于我么？” 四条黄龙全都俯首称愿。
那兄长又道：“万物以人为大，轮回只对人生。四海广阔，人不能入水生活，仙不愿入水隐居，鬼不能入水重生。你家前辈对这锦绣江山有恩有德。我愿将这四海之事托付于你们。海中之事，事无巨细，由你等各自主理，如同海疆封王，自镇一方。你等可愿受命？” 四条黄龙全都拜谢受命。
那位兄长当即做法，将那四块五彩石，磨成光亮的四颗圆珠，每条黄龙各授一颗，以做信物，点他们做东、西、南、北，四海龙王。后来，龙王们将这五彩石磨成的圆珠，镶嵌了金座，连缀了银链，尊名为五彩龙珠，每临大事佩戴在头顶，以显示他们的权威尊贵。
这位兄长将那颗未孵化的小龙蛋，暂时存放在元始天尊的玉清宫，自己深入地下建起了冥界。后来，他又集合仙力，在长江中游，蛇山的上空，建起了天庭。众仙推举他做仙界的首领，尊称他为玉皇大帝。
四条黄龙受命离去后，妹妹对兄长言道：“人类散播开来，已广布大地，虽已开启了智慧，却缺乏知识，不知造屋架桥、不知纺纱织布、不知百草医理、不知耕种稼禾、不知工巧器具、不知文字算数，与兽混居而兽不知其贵。我当与人类共同生活，传授知识，使他们智慧发扬。”
兄妹俩仙就此分离，各行其事。
妹妹仍记得那造人之术，自己取水土和泥，塑成了血肉身躯，与人类共同生活。后来，银河群星邀请她入主银河，共推她为星主。一直到那时，她才有了名字，叫作银河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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