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锁眉山2020-09-25 07:17:03

第三回  众儒生围索润笔银 巴猪棒槌生嗔动拳脚(三)

上次说到凡哥儿被众儒生乱拳打瘫在地,抬进太医内作坊诊治,不提。

单就表那花泼皮见素来温良恭俭让的一杆儒生动起拳脚, 可知是此乃孰不可忍的营生,差了神, 怕误吃众人拳脚, 便抽身一弓箭射到了太医棚外。 过了一条街, 拐个街角见后无人,方安了心。 整了整冠带,掸了衣袖,便在街上罡步起来。 正思量家去, 见羯长虫那厮捂着屁股一拐一拖的在前蛇行,便唤住了。长虫道:“有甚话说?”花泼皮道:“贼囚子不去大棚里讨川氏之卖港, 捧着勾子游街做甚?”长虫道:“蹭蹬,方才还在棚内和卿姐儿顽耍哩,委实不晓得为甚,萨太医又把洒家踢到了街心。粪口子生疼不说,弄污了衣衫也无人浆洗哩。” 花泼皮笑道:“必是羯兄罪耶教行人甚深之故耳。”  羯长虫道:“这些耶教行货子先人!这些儿猪狗,把上帝、耶圣当犬马使哩!” 花泼皮道:“兄恼,寻文蕾婆子院里耍子何如?”长虫道:“没银子使用。”花泼皮笑道:“不肖兄化费,我东道。”羯长虫道:“妥当,妥当。”便急急牵着花泼皮寻那去处。  

 

花泼皮道:“须去典当柜上取些儿钱钞方可。”二人拐了几个街角入了典当铺子。花泼皮从袖笼中取一把旧作骨子的白竹金折扇,与了挡手起了契票,取三两五钱银子在手上掂了掂,便携着那长虫寻到文蕾鸨婆子巷口。
 

列位看官,那白竹金折扇非我朝之物,乃东瀛扶桑所制,至东番台湾流于我朝。此物本非花泼皮所有,乃凡哥儿吃众儒生老拳光景,从袖笼中跌落出来。 那厮乘乱三不知给拢将去了。看官或问,凡哥儿贱籍出身,如何有此风雅之物?列位要晓得,至打凡哥儿和文欣这淫妇被萨太医安置一处在棚内当值,即有了首尾。 

 

文欣老淫妇有一件积年毛病,但几交媾,只要教汉子入她后庭花,在下面揉着心子才得过,不然随问怎的,也丢不得身子。凡哥儿也有一身鏖战的法儿,  打把这婆子伺候的两处儿欢喜,便在昨日乘着骚性没去便与了那厮这把扇儿,委实也不知这折扇儿是哪门大户哪家浮浪子与这淫妇筛簸箕,被这娼妇婆子匿将下来。这会子没曾想,猫搬凳子给狗干了事儿。 
 

真个是:

红尘世界班班假

人间世事乱如毛

此不虚也。

这支白竹金扇儿还勾出多少业障那是后话,先按下不题。

二人到来文蕾鸨婆子门首,羯怪急急砸那门寰儿。那蕾鸨婆和王八正在暗屋里把着烛小秤称银子,听见门首闹嚷,唬的灭了烛台,环膀子护着银子,屏气细听。知是二人,便开门唱喏,引入正堂吃茶,上了些儿瓜果、炒货,茶毕。

花舔地道:“鸨婆,干甚勾当哩,门都砸个粉碎也迟迟不来。”蕾鸨婆手儿合十上下斩着道:“方才正在礼拜上帝耶圣,为萨太医祈祷,愿上帝庇佑大官人哩,全副心肠都挂那方去了,故而聋了耳,官家休怪,休怪!”长虫道:“怕是在内间数银子哩!耶行人秉性,我还端得不知。”话罢,捡了颗落花生,扔进嘴里巴巴得嚼。 蕾鸨婆笑骂道:“贼秃儿,莫要口业。”花舔地道:“鸨婆莫要张致他。快唤谦儿,影儿出来。”

王八听了,转入后房去了。

须臾,两个优儿相牵相引,嬉笑着出来,深深给二人续了礼,入了坐。谦儿伴着花泼皮,影儿靠长虫比肩。厨役也上了菜,酥鸭、酱鱼、烧鸡、蒜烧樱桃肉、葱白椒料烩的烂羊肉、熟肚、几道时令园蔬,干饼、米糕,说不得几多色样。鸨婆拏了壶金花酒,筛了四盅便笑盈盈的下去了。谦儿姐儿道:“花爹好些日子不来看顾奴奴哩,不晓得在哪家院里死眠球子。” 说罢,擎着盅儿递与那泼皮。花舔地接过一口吃了道:“小油嘴儿,恁的会弄虚头。我没来,蕾鸨婆子就关门抵户怎的。”

影姐儿道:“花爹没来,谦儿失了魂灵一般。平日里茶饭不思,抱着琵琶独吟声声慢哩。纵是有汉子来点,也没好嘴脸相人看,不知吃了妈妈几番藤条。”花舔地骂道:“这老雌王八,等她上来调理她。”谦姐儿香腮生紫霞,羞骂道:“莫要恁的胡诌,还不快给羯大哥劝一盅。”羯怪道:“影姐儿不睬洒家,我自吃了。”说罢 自家吃来一盅。影姐儿道:“失心贼,乔模乔样作甚。”急续筛了一盅,拏着道:“再吃一盅。”羯长虫道:“要姐儿哺我方可。”影姐儿便张朱唇,开香口,勾着长虫颈项哺了那厮。羯长虫欢喜的屁滚尿流道:“小淫妇,端的是可心人儿。”话罢手儿磨盘圈般在影姐儿勾子上磨挲。

 

花舔地道:“这骨秃子唤他来时跑的风起,姐儿劝他吃一盅,还乔作衙哩。”谦儿姐夹一块酥鸭,送到花舔地口中道:“莫要张致这油嘴子。”羯长虫张罗道:“姐儿都吃一盅。”舔地道:“停当,这金花酒不比火酒,吃盅无妨。”二优各吃了一盅。羯长虫又道:“姐儿弹唱弹唱放好吃酒。”

谦姐儿领了话,抱起琵琶,调定了弦,开芳口,唱道:

“四月天  百鸟回还  那人儿还不见  相思泪珠儿 打乱琴弦  叹这冤孽  在哪里勾栏  独让我秀枕儿 孤眠;

四月天 花蝶芬恋  这燕儿何不还 音书全不见  望破婵娟  恨这人儿  何时得相见  损愁的香肌瘦  何堪。“

 

唱罢,长虫喊赞道:“果是三间观音庙相连,妙,妙,妙!这词曲皆未曾听闻, 这是甚词牌?”谦姐儿抱琵琶掩着半张脸儿不语。 花舔地道:“谦姐儿果是仔细人,这词是上会子在房中无心的粗作,几乎忘死了,牌调也未定。”说罢,拏着盅躬身递与姐儿。谦姐儿吃了一呷,还余半盅残酒,复还与那厮,眉目里说不尽的爱怜。花泼皮只是不见,寻着杯边儿唇印一口吃了。 长虫道:“造化低,扛着猪头送错了庙门。方才错吃了几盅,着了昏,没听真, 失了口。”

谦姐儿笑骂道:“快扯了那怪凸子的舌头。”长虫道:“扯下了洒家舌头姐儿袖着,待无人的光景儿就拏出着咂嘴儿怎得。”四人笑了一番。

正笑间,只听一人高叫.......

欲知后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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