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最初移民时求学求职租房搬家的颠簸,告别了两个女儿奶瓶尿布的烦恼,当生活和一切趋于稳定也走向平淡的时候,当一家人养只宠物的心思随着春天的来临再次蠢蠢欲动的时候,仿佛是天意也是缘分,coco就这样不期而至走入了家门,那一天是2009年4月20日。
第一周,完全没有我们想象的忙乱和意外,coco是那么的乖巧和温顺。
第一个晚上,她自己就找到了我们新安置在地下室卫生间的砂盆,不用我们教也从没有发生过一次意外;第一天进家,她在通往地下室的第三级楼梯地毯上磨了爪子,我没有制止她,从此她每天睡觉起来,或者吃饭之前,就到那级楼梯上磨爪子,我们对沙发椅子家具窗帘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她走到哪都是小心翼翼,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无论白天晚上,我们只要拍拍扶手拍拍腿,她就懂事地跳上来蜷成一团静静窝上1-2个小时。
虽然刚来的前几天,她每早5点多起来在卧室外喵喵叫,吵醒了大家,可是几天以后她就学会了一早从卧室门缝溜进女儿们的房间,在她们脚后的被子上静静地窝着,等到猫爸衣起床,就能听见欢快的铃声跟随猫爸的脚步下楼,去等她的早餐。喜欢花草的猫爸在客厅大窗前摆满了他育的小苗,大大小小花盆数十个,coco从没碰过一个,每次去窗前晒太阳,她都会小心地绕开这些小苗苗。
她的乖巧很快打动了我们全家,可是她的一切表现,也处处透露着她旧主人对她的教育和爱。就这样带着越来越多的不舍,我们继续寻找着她曾经的家。
那天有个邻居来访,我照例赶紧把coco抱出来,问她是否认识见过coco。她很肯定地告诉我们,这就是她家左边邻居的猫,还说那个邻居是渥大当老师的,独居,平时很少见到,还说她曾经见过这只猫在那个老师家的patio上趴着,等老师回家。还热心地说要帮我们去问问那个老师是否丢了猫。等一家人吃完晚饭,我让猫爸带coco去找那个老师,两个女儿也执意要去送送coco,看着他们出门,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不一会儿他们回家了,和coco一起回来了,两个女儿欢呼雀跃的告诉我,coco不是那个老师家的猫,就算是自私吧,那一刻我心里只有高兴。
寻遍邻居没有结果,我们去了humane society,幸亏我们留了心眼,没有把coco带去。到了那里仔细一问,他们的程序很复杂,最不能接受的是,找到的宠物必须留在他们那里,如果在他们规定期限内没有找到失主那么宠物的所有权就是humane society的了,之后coco需要通过他们的一系列心理和生理检查,是否适合被领养,可以的话我们才能通过他们正常申请领养的程序,提出申请等待他们审核。这一次自私占领了上风,全家人一致认为,不能把coco送到那个狭窄的小笼子里去。我们会尽力通过自己寻找失主,如果找不到,那就算是天意吧。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每去一个商店就会四处找找是否有人张贴启事,那天大女儿放学回家,说她在校车上看见有个电线杆上贴了一个找宠物的告示,晚上猫爸带着她骑车沿着校车路线一路寻过去,终于在某个路口的电线杆上看见了一则寻找lost pet的告示,他俩回家乐呵呵地告诉我,那是只花猫,不是coco,好几条街上都贴了,听他们兴高采烈的跟我述说别人家丢猫的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我的心里也在偷乐呢。
也许是在外流浪数日感染风寒,coco病了,一天打几十个喷嚏,还流眼泪,病好后她的脾气突然变了,她不再跳上我们的腿,窝着睡觉了,甚至不喜欢让我们抱了,勉强让我们抱起来,她总是扭着脖子露个后脑勺给我们,坐下不到两分钟她就挣脱了逃跑。每天除了睡觉就在窗前发呆,为了博她开心,我们买了各种小玩具,猫树,吹吹,可是没有哪样能引起她的兴趣。她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不去找她的话,她就像不存在一样,晚上大家看电视玩游戏,她就远远地躲在另一个房间的角落里,看着我们,任凭猫爸如何地拍打沙发扶手,再也听不到她由远而近的铃声。每次伸手去抱她,总能觉察到她眼神里的警戒。
黔驴技穷的爸妈,甚至想到了给她找个小猫作伴,可仔细想想这理由太站不住脚,对小猫太不公平了,就怕到时候冷落了小猫,又得罪了coco,幸好在第三周,大家发现了coco抓虫子的爱好,之后每个晚上,终于找回了和coco互动的开心时光,只是在没有虫子抓的时候,coco还是依旧停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和我们保持着距离,保持着戒心。
也许vet说的对,coco第一周的表现,并不是她的本性,她只是因为对流浪的恐惧和身体的疾病,所以才会特别的想和人亲近,病好了,她在恢复正常,她在适应新环境。vet的话,也给我带来了担忧,从小我就有个梦想,想要一只纯白的猫咪,每天偎在我的怀里,可是每当我把手伸向coco,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看着她始终戒备的目光,我想我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coco就这样若即若离的陪着我们每一天,知道她不喜欢让我们抱着看电视,我们就把它喜欢的窝和她一起抱来身边,知道她喜欢抓虫子,vet也说了不会有问题,每晚两个女儿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抓虫的队伍,知道她喜欢看风景,猫爸让出了他窗前的宝地,把他那些大小苗苗全都挪去了室外的塑料暖房,白天只剩下coco和我的时候,她不陪我,我就去陪她,在窗前一起晒太阳,看小鸟看松鼠,以前我很怕她咬我,每次摸她的时候看她回头形势不对我就赶紧缩手,受了vet的鼓舞,我开始壮着胆子不收手,发现虽然她牙齿尖尖却咬得一点也不痛。
昨天是5月21日,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晚上我在电脑上瞎逛,在地下室电脑前干活的猫爸,突然用yahoo msn呼叫我,这楼上楼下的有事喊一声不就得了,我发了一串问号过去,猫爸回: come down! 我赶紧下楼一看,猫爸坐在电脑前的转椅上,一脸得意地对我说: 看coco,她自己跳上来找我的。再看coco,她正窝在猫爸腿上睡觉呢,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周。
今天下午吃完饭,我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看见coco远远地看着我,想起昨晚猫爸得意的笑,我试着象第一周那样拍了几下沙发扶手,接下来的事情神奇的让我不敢相信了,coco踩着欢快的铃声跑了过来,跳上扶手,然后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我呆了几秒没敢动,生怕她又跳起来逃跑,然后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背,coco转过头来用她凉凉的鼻子一直拱我的手,我把手放她脖子底下,她第一次伸长了舌头舔我的手背,之后她就一直睡在我怀里,和第一周不同的是,她不再蜷成一团了,而是放松了身子侧躺着,我伸手抓抓她肚子,她就把后腿伸过来搭在我胳膊上,又把前爪伸直了过来,搭在我衣领上,那姿势,就像我女儿还是小baby的时候,侧躺在我怀里,伸小手抓我的脸。
那一刻,我想,如果猫也能说人类的语言,coco一定是在说: 妈妈,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妈妈。
那一刻,很不争气地,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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