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儿童时代都有过一个Hachi,我的Hachi是小胖。
小胖是我很小时候家里养的一条狗,boy,还是baby 的时候来到我家的,黄毛,长得富富态态,很是憨态可掬。
记忆中的小胖总是单纯而快乐的,happy as a clam,也给我们带来许许多多你欢乐。依稀地记得他在第一次看见大雪,兴高采烈地在雪地里雀跃,就象是个天真的小孩子。那时候父母供职的大学里常放露天电影,一天在散场后回家的人流里,悄然长大了的小胖意外地出现,热切地以他特有的方式迎接每一位家人,在以后的每个电影之夜, 或是家中某个成员夜归,小胖从未间断过来迎接我们,风雨无阻。要知道那可是距家数百米之遥,真不知道小胖是如何做到那么准确地在人潮里找到我们。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好奇过,探究过或关心过小胖以及他的内心世界,我们把小胖奉献给我们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我们太过于把小胖对我们无私的无条件的爱take for granted,在我们眼里,小胖不过是一条快乐的可爱的狗而已。
小胖只和我们度过了1 年多的时光,有一天,他再也没有象往常那样回家,模糊地记得我们全家人喊了又喊,小胖终于没有如我们所期盼的欢天喜地地应声朝我们奔来。
后来,隔壁邻居家的女人告诉母亲说,住在我家对面相隔不足20米远近的邻居家还是少年的儿子W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把小胖打死吃了,W和女人的儿子是好朋友。
小胖为之欢喜雀跃的那场雪是他今生唯一的一场雪。
我小时候居住的是我父母大学的宿舍区,周围的四邻街坊都是父母的同事或他们的亲属,日常见了面总是会问好寒暄攀谈,有的还是常常来访的友好,孩子们也是终日混杂在一起玩耍游戏,小胖在这样的环境自由放养,嬉闹玩耍,往往还会跟在人身后稚气地摇头摆尾,和人讨要零食,偶尔抛出憨厚甚至讨好的神态,购的智力不过相当于4 岁小孩的智力,毫无心机也毫无抵抗能力,就这样把这四周的林林总总的人当作了亲朋好友,才遭此毒手。
我的父母之后并没有跟W家提起过小胖,不知是不是因为口说无凭,我们小孩子年纪太小似乎感触不强烈,也更加不懂得如何对这样的事情进行理论。小胖是我家里养过的唯一一条狗,后来父母再也没有谈到养狗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寒了心。
成长后我偶尔回忆起小胖,便会心痛地想小胖最后的时刻有没有痛苦,是不是充满恐惧和绝望,W等是不是以一口零食引诱了小胖,小胖是不是为了贪恋一口零食走上了不归路,小胖有没有期盼我们能出现拯救他,有没有失望于人类的凶残和狡诈。
我大学毕业后探家时母亲对我提到W家,老人言语之间有些对报应的欣慰。原来W成长后成为了地痞流氓, W的父母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他哥哥身上,有一年他哥哥考上了某大学,其父欢天喜地求一个没有驾照的熟人用摩托载他去通知在朋友家的W的哥哥,不料途中出事故身亡;W因为作恶多端,被判了刑或是被枪毙了,W的哥哥去外地读书不知为何再也没有回家过,留下孤苦伶仃的寡母,虽尚未年老,头发全白了,老态龙钟。很多具体细节我不记得了,没打算记,大概是因为W的作为太不齿。
我不相信报应,否则世上不会有如此众多春风得意的恶人,和许许多多落魄甚至委屈含冤的善良的人。就算有报应又如何?现一个报应是多少罪孽的积累?报应是不是以更多的不幸来实现?报应与否,都不是值得喜乐的事情。
出国以后,我更多地了解了养育宠物的知识,内疚于当年的无知和大意,毕竟没有了解小胖和充分认识那恶劣的环境,本可以多一些防范和警觉,给小胖应有的护卫。小胖不懂得,我们人应该懂得。
我父母所就职的大学是知识分子云集的所在,W的父母为人师表,竟也养育了W这样的人渣,更加恶劣的环境可想而知。小胖的事不过更加令我对那片恶土丝毫不留恋,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那片土地上的种种邪恶是植根于这个民族的血液中的。虽然我以前年幼无知,对种种的现象不会解读,可是记忆是公平的,记忆会在某个时刻出现,对过去进行报复。
假如我真的决定再养狗,一定会再养一个小胖,把以前所欠的补偿给他。这想法也许幼稚,但或许我会找到内心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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