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中美双方的合同规定,美方向我们提供该技术软件的使用权,并对中方技术人员进行培训,我作为中方技术团组的总策划参加了为期一个半月的赴美培训。
1998年6月,我们一行8人乘东航班机从虹桥机场飞往洛杉矶,然后转美联航的班机飞奥尔巴尼(Albany )。由于天气原因,本来应该上午到达的航班晚点了整整四小时,结果没有赶上后续航班,只能改签到下午的航班。原本应该在纽约州参加美方为我们准备的接风宴请不得不取消,我们只能在洛杉矶机场候机楼里品尝了名闻天下的美式汉堡包。
记得航班抵达Albany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美方公司的项目经理普拉布(印度人)在机场迎接我们,然后驱车20公里送我们到了一个小城市。我们入住的是公司附近的三个townhouse,一进房间,普拉布就为我们展示了美方的细心周到。原来按照我们原先计划应该是下午到达,然后晚宴后可以去超市购买各类食品,结果由于我们迟到,为了让大家休息好,他们已经在冰箱里帮我们准备好了牛奶、鸡蛋、面包、黄油、果酱等食品,这样能够确保我们第二天早晨起来就可以享用美式早餐,而不影响按时去公司上课。
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我的第一感受就是空气格外清新,窗外不时传来悦耳的鸟叫声,走出去一看,这哪是城市,分明就是田野风光,绿荫环抱中的小区是那么的清净,与我去过的大都市巴黎东京伦敦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世界第一强国其实就是个高度发达的大农村啊(除了大城市)。
从住所走10分钟就到了公司所在地,一个半月的软件培训进行的非常顺利,美方除了讲课外,还把我们分成两组,进行软件模拟计算。他们非常注重教学互动,每天课后都安排提问和解答问题,培训结束前还要考试,完成程序演算过程,最后还给每个人颁发一张结业证书(号称此证书北美的公司都认)。
这一个半月的生活使我见识了美国人的热情、坦率和随性。
为了节约用餐时间,我们午餐是在公司里叫的外卖,由于美国外卖的量都非常大,所以每次我们都吃不完,多余的披萨之类的食品都放在咖啡屋的桌上,那些美方工程师都会在我们吃完后,随意地去享用,也是其乐融融。
我们的晚餐通常是自己在townhouse做集体中餐,超市里买的各类蔬菜水果和肉类,都可以让我们各显身手。记得我当时最拿手的菜就是牛肉罗宋汤,每次都让小伙伴们吃的不要不要的:)。
美方老师还轮流邀请我们去他们家玩并共进晚餐。普拉布是第一个邀请我们去他家玩的,我们第一次参观了印度人的家,喝了印度茶,看到他家地下室里还放了张乒乓桌,然后他和太太一起陪我们去附近印度餐厅品尝了印度餐,确实是难忘的感受。
第二个请我们去家里玩的是公司的培训部经理,那天他请我们品尝室外的BBQ,他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是高中生,两个女儿还是初中生(那天忙着配合爸妈做接待),他很健谈,说他的财力有限,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大学,看三孩子谁成绩好就让谁上,估计他也是在鼓励孩子努力学习竞争吧。他家院子里还装了个蹦床,那天我们一起跳上去玩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一个同事头着地摔在了蹦床上,疼的他哇哇直叫,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否则真不知怎么收场了。
还有几位上课的老师都有请我们去外面吃饭或者一起去打保龄球,完全没有一点师道尊严的架子,等我们结业时,大家都成了好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公司里面的三位华人博士,虽然他们也是刚入职,没有为我们讲课,但是特喜欢和我们朝夕相处。每到周末还自愿轮流开车陪我们出去玩,比如去尼亚加拉大瀑布,其中最有趣的是朱博士,他每天及时告诉我们印尼华侨被迫害的消息,还兴致勃勃地向我们传授赌博的诀窍和经验,比如怎么玩21点等。
培训期间,我们还遇到了美国国庆节,美方特意邀请我们与他们员工一起坐游轮,在船上享受自助大餐,我也是第一次品尝了传说中的烤火鸡。
结束了培训之后,我们去纽约华盛顿玩了两天,然后飞到洛杉矶游览了迪士尼、好莱坞、拉斯维加斯等地,在那些旅游胜地,大家都是看的赞不绝口。记得那时我还年轻,几乎所有刺激的项目都去玩了个遍,印象最深的是迪士尼的高台滑艇飞速下水和好莱坞的惊险动感电影space mountain。
回国之后,这个引进软件在我们单位应用的十分成功,由于他们只是出卖使用权,而且只给了我们两个狗(就是每次运行软件必须插上的),所以国内其他单位后来又通过不同渠道与他们签订了购买使用权的合同,如今已经在国内遍地开花了,该公司也是赚的盆满钵满,我不得不佩服美国科技的力量和技术产权保护的经验。
我们那个团组8个人后来的结局也是蛮有意思的,两位工程师技术移民去了加拿大,据说招聘他们的公司都认可了我们获得的那张结业证书,因为知道他们能够一进公司就可以直接上手软件应用工作,我想如今他们都应该在北美滋润地生活着:),或许也是城里的某位热门博主哦。
那位摔在蹦床上的人去了某大省机关当公务员,后来青云直上,当上有钱有势的局长,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后在2015年因受贿罪被判了11年,至今还在里面度日如年。
其他四位因为工作有成绩,也分别离开技术岗位改行担任了局、处级领导。整个团组与1988年在法国培训的团组结局一样,最终还是只留下我一个还在原技术岗位上干到退休。
第一次美国之行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是彻底奠定了我的美国观,所以十年后的2008年,当我女儿在同济大学毕业后孤身一人要来美攻读硕士时,我是持完全支持的态度,只是没想到后面的一系列发展会那么出乎了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