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日本(19)：京都轶事 lily0824 文学城

lily08242020-09-18 17:17:58

世界上哪个城市可以像京都一样，名字中的两个字，“京”和“都”都意指“首都”？这个被水浸润出的千年古都，细润如脂，清雅高华，让无数文学家为之挥墨。大师川端康成在他的小说《古都》里，把女主人公与其孪生姐妹相逢的故事编织到了京都四季的美景中，由浅及深地铺陈这座城市的日常生活。寿岳章子写就的《京都三部曲》，将京都人家的生活品味描述到极致。从房屋的建造装饰，到服装的选料剪裁，再到烹饪调料的选择，京都人都极尽讲究，“非巨匠不为善，非字号不为佳”。而在被誉为“最不正经天才”的森见登美彦小说里，所有故事的发生地都在京都，那是作者的理想国。

京都

京都，似乎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穿行在静静看过岁月流淌的一街一巷中，我们一直在脑中搜索，欧洲的哪座城市跟京都一样，可以让我们不知疲倦地披星戴月，在黑夜里就开始呼唤黎明？是奥地利的维也纳。这个被音乐熏陶出来的首都，这个被欧洲历史上最显赫王朝之一的哈布斯堡王朝推向巅峰的首都，跟京都一样优雅知性。我们曾乐此不疲地穿梭在那些被音符串起的具有浓郁欧式风情的清幽小巷中，在圆舞曲中入睡，在钢琴声中晨起，那是我们青睐的居住地。京都没有维也纳的幽静，却有维也纳没有的精致。

在日本，我们见过东京的人如潮涌，也见过夜晚函馆山的人山人海，却从未见过像京都这样，有如此多的欧美人士。京都，是谁的京都呢？是京都人的京都，是日本人的京都，更是世界人的京都。在八坂神社旁，源于佛教典故"祇树给孤独园"的衹园(Gion)这个传统的繁华街区，这个京都最有名的艺伎区，来自世界各地的川流不息的人群，从白日到夜晚，流连在这块具有浓郁日本风韵的古老区域内。

衹园

花见小路

衹园

花见小路

极具京都风韵的小店和建筑铺满祇园主干道的两旁，如果有水流从主干道流过，那韵味有些像丽江古城。当华灯初上，两侧的街坊灯笼闪烁，烛影摇红，如同化了妆一般，生动迷人，似乎翻开了平安京时代的灿烂华章。如果静如处子的它，一定跟温柔灯光下摇曳生姿的二年坂和三年坂一样，是我们心中的最爱，可那来来往往的人流，破坏了《美感京都》中“凡入目皆像是看电影”的美好。随着人流，我们拐入离我们酒店一步之遥的花见小路，期待这条总长不超过100米的日本最古老，最著名，常有艺妓出没的小路会像丽江古城小河旁的两侧，拥有温馨与浪漫的氛围，会带给我们如它美丽名字一般的惊喜。

因曾是《艺妓回忆录》取景地之一而闻名的花见小路，跟二年坂和三年坂一样，也铺着石板路，却没有二年坂和三年坂的温馨氛围。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来来往往的汽车，让这条自江户时代起就是日本最有格调的花柳街闹闹哄哄，什么愉悦的氛围也没有。可是，小路两侧各种高级料理餐厅里却“潜藏”着真正的艺伎。虽然这些餐厅的料理价格不低，可是如果能在挡有垂帘，挂着红灯笼，每家都有一个好听名字的餐厅里看到真正的艺妓表演，即使再贵，我们也要一睹每扇门帘后的旖旎。可是想看真正的艺伎表演，任你再有钱也不容易做到。据等候在这里的出租汽车司机说，若想看到艺伎表演，必须经过跟这些餐厅熟识的朋友介绍才能预约。

花见小路

无缘看到真正的艺妓表演，就去花见小路旁的弥荣会馆(Gion Corner)看京都传统艺能表演吧。这个时长一个小时的表演涵盖了茶道、古筝、插花、雅乐、狂言、京舞和文乐京都所有的传统技艺。12世纪被禅宗和尚从中国带回的品茶传统虽然一开始在禅宗寺庙和贵族中流行，但随着14世纪的普及，日本创造出了“和敬静寂游”为理想的茶道。而同样源于中国的古筝，跟茶一样，最初在皇宫中演奏，它所营造出的文雅庄重的气氛让它的用途逐渐被推广。随中国佛教一起传入日本的插花，与中式讲究“生生不息”的插花不同，因受佛教和神道教的双重影响，日本插花讲究“向死而生”。看着在涓涓流水的古筝音乐中，技艺高超的年老艺人在娴熟地表演茶道和插花，我们除了感叹我们的传统文化居然在日本发扬光大之外，还忽然想起了西班牙马德里的弗朗明戈舞。那一身火红衣服的年老舞者优雅而奔放的舞蹈一直深深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茶道

古筝

插花

我们可以欣赏“中国风”的茶道、古筝和插花，但对也有中国元素，同时兼有越南雅乐和韩国国乐的日本雅乐，却实在欣赏不来。那入耳像葬礼的嗯嗯呀呀音乐，配以我们看不懂的舞蹈，就像京剧，虽是国粹，却无法流行。让我们欣赏不来的还有使用当代口语演出的喜剧，狂言和有着1200多年历史的木偶剧文乐。起源于15世纪的狂言原来由曲艺、短剧和原始舞蹈组成，在武士时代被看作是一种涵养。虽然这些看不懂的京都传统技艺让我们昏昏睡，但京舞的登场，却让我们一下子精神倍增，那是我们翘首以盼的重头戏。

雅乐

狂言

文乐

起源于江户时代的京舞继承了高雅的宫廷风格，分舞和蹈两种。蹈是歌舞伎的一部分，用身体的动作表现情感，而舞，一般在房间里表演，继承了能乐的影响，也是艺妓和舞妓表演的内容。当身着昂贵和服，头戴华丽头饰，白色化妆品涂满脸部和颈项的艺妓一登场，我们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可是，这个舞妓一点儿也不漂亮，跟我们想象中风情万种的艺妓完全两样。看着她拿着一条红白纱巾在音乐伴奏下默默表演我们看不懂的舞蹈，对艺妓的失望，无以言表。不过，据在花见小路上看过真正艺伎的中国人说，这些艺妓比表演艺伎的女孩子漂亮得多。

京舞

对艺妓表演和夜色中花见小路的失望让我还是对这个古老的风月场所充满了希望。不甘心的我，猜想清晨中无人的花见小路或许会很迷人。为了体会它的美，我牺牲了睡眠，可空无一人的花见小路还不如黑夜里的它，至少夜色可以遮去它旁边房屋的残破，但清晨，这些残破已彻底显露，时而经过的汽车又打破了小路的宁静。除了发现很多人家有很好听的名字以外，一点儿美感也没有。花见小路，你是凭什么名扬四海的呢？

建仁寺

走到花见小路的尽头，是日本第一座禅宗寺院，建仁寺。跟夜晚喧闹，晴日残破的花见小路相比，清晨的建仁寺则显得俏丽得多。花园中摆放着3块石头，分别代表佛祖和两位禅僧，而平躺的石头用于冥想。带着对建仁寺的好感，我们来到《古都》中女主的常去之地，锦市场(Nishiki Market)。以江户时代生鲜食品批发地而闻名的锦市场不大，却被称为“京都的厨房”。400米的街道，却差不多囊括了京都400年来的所有美食，有些京都特有的食材和食品只有在这里才可以买到。我们就是在这里品尝到京都非常好吃的牛肉凉面，外加沙拉每人才6美元。

在京都，我们随意吃，都可以让我们的味蕾绽放。在“拉面小路”，我们不再点对我们来说很咸的拉面，而是开始点汤和面分离的拉面，也尝试拌面，都比北海道的拉面好吃。在八坂神社旁，有一家餐厅，所有食材都是蒸出来的，包括面条，青菜和牛肉，不油腻，营养也不损失，很不错。在京都非常著名的寿司店，Misashi，我们与提供近40种的寿司流水席相遇。虽然我们对寿司不陌生，也不钟爱，但寿司流水席，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客人在流水的转盘中，随意挑选自己喜爱的寿司，最后按盘子的多少收费，每个盘子的颜色不同，价位也不同，最贵的寿司一盘346日元。我们APA酒店的自助早餐，北野天满宫的刨冰，随处可见的抹茶冰淇淋都是我们的最爱。

京都的美食

在不大的京都，公共交通跟东京一样，极其发达。随便搭上一趟巴士就可以去各种世界遗产，各个美食小街，而且公交车不按里程，统一收费，大人一次230日元，很亲民。我们每日坐着公交车辗转于京都的大街小巷，感受这部“古代”电影的每一帧恍惚即逝的片段，享受这座古都独有的精魂。如果我们幸运，恰好漫步在无人的小巷里，看两边的木头窗格和日式推拉门、看灯笼在小店前微微摇晃，看枝桠从矮墙青瓦中探出头来，那情景，仿佛时光已退行千年。

京都，就像灵魂纯净的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就各自天涯。可即使是匆匆一面，点点滴滴也已牢记心间。金碧辉煌有着江南园林味道的金阁寺，散发着浓浓禅意的银阁寺，在晨光中如芙蓉般的清水寺，“心远地自偏”的岚山，还有无处不在的寺庙和神社，以及不经意间触碰到你心底的美好，都似一水盈盈，柔情依依，缓缓流淌出空灵的音律，让我们不忍与之分离。常说，山念水一程，水绕山一生。京都，你知道吗？我们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