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得2009-04-21 01: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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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地的花,

穿着美丽的衣裳。

天空的鸟儿,

从来不为生活忙。

一切需要,天父已经都知道。

若心中烦恼,让他为你除掉。

慈爱的天父,天天都看顾,

他是全能的主,信靠他的人真是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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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不姓麦,只是英文名字叫麦琪,还有,就是她的一身小麦色皮肤。

白衬衫、铅笔裤、蜜色皮肤、懒懒的波浪长发,让轮廓深暗的小麦有那么点异域风情。常常有审美超前的女孩前来讨教,怎样才能晒得如此健康。小麦苦笑,自己的日光浴,也许从娘胎就开始了。

小麦的家乡黄土连天,男人们都去了矿山,女人们在粉尘般的土地上犁地栽秧,干着男人的活。

妈妈似乎永远都在地里,先是自己,而后是弟弟被捆在她背上。而爸爸,似乎从来没在日光下出现过。

十七岁时爸爸死了,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了回来。就在那时,小麦才第一次看清了爸爸的模样,原来和自己如此相似。

塌方对于矿井早已是司空见惯,男人们仍旧一批批地来,一批批去到地下,继续这暗无天日的营生。但小麦家,失去的却是生活的全部。何况,家里还有一个超生的弟弟。

书不能读了,尽管小麦总是班上第一名。妈妈要小麦下地,要不,就像村里的小妮小丫她们,去到大城市,而后满身洋气地回来,口音变了,汇回大笔大笔的钱。

小麦永远不会忘记她的班主任,那个一口本地土话有点瘸腿的老头。是他把小麦从地里拽回了教室,说免了她的学费,还申请到了助学金。

一年后,小麦不出意外地考上了大学。

矿上发了慈悲,发放了一笔额外的抚恤金,刚刚够小麦的学费和买一张硬座车票。邻居们七拼八凑,总算打发小麦上了路。

两天两夜的火车,把小麦带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在小麦的记忆中,这地方大得可怕,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冷着脸,互不理睬。

当小麦怯怯地把自己简单的行李摆到靠窗的空位上时,斜插进来的一只手把它扔到一旁:“拿开,这是我的位置!”
声音的主人戴着耳机,一屁股坐下跷着二郎腿哼歌。

小麦的寒酸,小麦的土气,小麦不参加班级活动,连小麦怪里怪气的英语发音都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在学校后山,小麦常想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大学就是这样的吗,有时她甚至宁愿在家乡嫁个莽汉,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过一辈子。

小麦的富足,缘于一杯咖啡,也正是如此,小麦从此以后却再也不会碰它。

不知几时,每到周末假期,闹市大街上总有那么一群学生,举着“家教”的牌子,满怀期待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小麦很幸运,第三个星期找到了主顾——一个介乎于三四十之间的男人。

房子在近郊,一幢独门独院的小楼,虽不在闹市,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也算是难得了。

学生不在家,说是上钢琴课还没回来。小孩五年级,很淘气,想找个人补习准备考初中。男人说,小麦的专业并不是师范,找她是看上去她比较耐心。

小麦心里有些忐忑,听同学说现在的家教是“阎王好过,小鬼难防”,不知自己的学生是哪一型的小鬼。

男人给小麦冲了一杯雀巢,暖暖的咖啡散发出一股奶香,第一次喝到这样洋派的饮料,入口却是苦涩的焦糊味道。
那男人殷勤地让着,小麦却越喝越困,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不着一缕,那男人躺在一旁,大张着嘴,鼾声如雷。

事后小麦才知道,没有补习没有学生没有钢琴课也没有那子虚乌有的初中考试。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君入瓮编织的谎言。

小麦欲哭无泪,那男人食髓知味正要重来,被小麦一个巴掌打下床去。那男人先是软语相求,见小麦不为所动,脸便冷了下来,一早就知道你是农村人,这样的事情在城里天天发生,量你一个无钱无势的农村人也告不倒我。

小麦走的时候,那人送到门口,给她一叠钱和一张名片,说如果考虑好了,他们可以谈谈价钱。

小麦把那叠钱狠狠地摔到那人脸上,那人一笑,见惯不惊地关了门。

无人的院子里,小麦失声痛哭。突然想起村里的小丫和小妮们,还有她们那些大把大把的钱。

和小丫们一样,在那个保守的家乡,自己已经成了人们口中的坏女人。殊途同归,难道这就是穷人女孩子逃不脱的宿命?尽管,人家是自愿,自己是无知。

一张一张捡起散落地上的钞票,眼泪渐渐湿透手中薄薄的纸质,没钱便不配谈耻辱,贫穷便不能有尊严。
尊严,在生存面前,有时真的算不得什么。

躲在学校的浴室里,小麦拼命地搓洗着,看看周围的女孩,似乎人人都比自己干净。

像所有如此遭遇的农村女孩一样,小麦认命地选择了沉默。

但是,妈妈的一封来信打乱了她的生活。煤矿的坑道埋葬了爸爸,便是粉尘也不肯轻饶这孤儿寡母,妈妈被诊断为肺穿孔。

那天小麦破例的喝了许多酒。其实,那热辣辣的滋味并不陌生,在爸爸的筷子头上从小吮到大,只是没有一次,有这样的苦涩与辛酸。

算了吧,卖了吧!终有一天,自己也沦落到靠出卖女人最原始的资本了。小麦借着酒劲拿起了电话,颤抖着按下了第一个号码。

是的,已经是女人了。

“一年级俏,二年级挑”,大学一年尚未结束,别的女生还俏得正好,为男朋友买的话梅不满意发脾气。而自己,却已经是女人了。

尽管,这女人做得 那么屈辱,那么不甘。

那人并不吃惊,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迟早会来。

后来小麦才知道,其实他也来自农村,在菜市一角卖鱼起家,现在开店经营海产干货。十来年在城中买房置地,做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每次从那人手中接过带着海产气息的钞票时,小麦都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海货,干枯、衰败,还带着恶心的腥臭。

渐渐地,同学发现小麦变了,穿着不再土气,连英语发音也标准起来。大二上期,小麦居然拥有了爱华原装随身听,这在当时,连条件普通的城里学生也是没有过的。

同学的白眼换成了疑惑,慢慢地便有了风言风语。

不过,随着周末校门口的名车越来越多,大家开始心照不宣。

但小麦管不了这些。除了寄钱回家,小麦的时间总是往返于各种培训班,三年下来,六级珠算会计驾照,小麦的案头有用没用的,林林总总摆满了一大堆证书。

大学的日子结束了,在这个城市小麦没有任何关系,唯一能倚仗的,也只有那不会辜负她的好成绩。凭着六级英语和优秀的专业成绩,小麦留在了这个现代化的都市。

学校开出派遣证的那一天,也正是那个男人与小麦摊牌的一天。

卖鱼的农转非户口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城市大学生,小麦这个替代品自然有下课的一天。对于“城市”,那人有种近乎偏狭地执着。城市的地、城市的房子、城市的户口甚至城市的女孩,那人像搜集邮票一样,执拗地通通打上自己的标签,昭示着东西的所有权。

城里的冬天轻寒多雨,泥泞的道路污糟一团。走多了,竟也有种上瘾的快感。

在城里一呆几年,像所有小白领一样,小麦也时常去星巴克坐坐,用叉子吃必胜客的匹萨,假期里去凤凰和周庄。一切的小资情结小麦都有,除了不看村上春树。

这期间小麦回过一次老家,灯下的老屋还是那样暗淡,妈妈双目无光,脸上沟壑纵横,在一旁絮絮地唠叨着,这个去了深圳,那个在歌厅赚了大钱又生了脏病耗光了。隔壁的婶婶去年走了,得的肺癌。弟弟不愿上学,跟着村里的小子天天晃荡在外面,日益无法无天……

家乡的土地,还是和从前一样贫瘠。地里除了女人,只剩下了老人。过去的同班同学,也像妈妈当年,奶头上吊着婴儿在尘土飞扬的地里挥汗如雨,只为求得三餐温饱。

小麦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妈妈抖抖索索地接过了,昏暗的眼里放出光来,一连声地吩咐弟弟买菜买肉。

给爸爸扫完墓,小麦提前踏上了归程。回头望望这生养了自己十多年的土地,心中竟没有一丝留恋。

故乡,在自己的记忆中,也许真的只成了一个符号。

感情平平淡淡,工作乏善可陈,朋友轻描淡写,生活一成不变。

闲暇时,小麦喜欢泡一杯绿茶,看着水中的叶片慢慢散开,映照着城里的暮色,渐渐苍茫。

这样的宅女生活本来可以一直继续,直至认识了小米。

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年终party上,一片花枝招展的裙裾中,小米记住了一件清清爽爽 白衬衫,而小麦,则记住了他整洁细密的牙齿和谦和文雅的笑容。

接下来的约会顺理成章。小米在高校教书,是清贵的行业,收入也并不寒碜。小麦所在的外企也算得上是收入中等,差强人意的家庭原本入不了同为高校教授的小米父母的眼,但小麦的不事浮华,稳重自持却使老人让了步。

婚礼隆重而有度,没有疯疯颠颠的游戏与不怀好意的闹房。知识分子们的热闹,一贯是含蓄的,点到即止的。

新婚之夜,没有期待的落红。

小米闷声不响地抽了半夜的烟,重重地憋出一句:“为什么?”

小麦没有解释,解释也无用。虽然九十年代中期大学校园已满是同居的人群,但在那个保守的知识分子家庭,这件事成了小麦的原罪。

一夜之间,稳重成了心机,自持成了城府,连一向颇受赞赏的清爽打扮,也成了装模作样。

半年之后,小麦恢复单身,仍旧一个人默默地独往独来,只是多了个已婚妇人的身份。

马克的出现,在公司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似乎是一夜之间,女孩们全都换上薄薄的春装,尽管窗外冬风依旧。

马克是美国公司设备调试的工程师,这次来是为了向公司出口的一批设备的安装调试,顺便培养几个操作人员。

小麦从未懈怠的英文此刻派上了用场,除去查资料,还兼任着翻译沟通的工作。

马克的工作是美国式的,下班后便不见人影。

几个月过去,没有任何女孩子接到他的邀请,尽管天天有人在他面前卖弄。

早上一来,小麦习惯性地打开email,发现里面有封陌生的信件。看完之后,小麦有种微微地疑惑,却见一窗之隔的马克的位置上,他正举起杯子,不易察觉地对自己微笑。

如果不是马克的邀请,小麦其实很少进这种酒吧。灯光的昏暗,男人的作状以及女人开到荼縻的娇艳,一切都透着一种刻意,一种看似无意实则急迫的末世纪颓唐。

原本,这就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马克发现了门口的小麦,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一路走近,小麦才得以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男人。真正的金发碧眼,希腊型的鼻子像个贵族。难怪公司的小女孩这么着迷,除去美国的金字招牌,这个男人的卖相,确实好到十足。

柠檬片、盐和一杯烈性的Tequila,让马克苍白的脸慢慢泛起血色,“也许我比较冒昧,不过你能来,我很高兴。”

“谢谢。”举起手中的杯子浅啜一口,小麦轻笑。都说老外直接,马克的这许多弯弯绕绕,却不能不说像个中国人。

“不过今天,你是单单请我喝酒吗?”

“能请到我欣赏的女士一起喝酒,是我的荣幸。”

“欣赏?”

“是的,小麦。你的温柔、沉静与典雅,正是我心目中东方女人的全部特征。”

“东方女人?”小麦哂笑,老外的眼光还真是奇特,一直以来,在职场中骈首砥足的自己,和东方女人的柔情从不相干。

这,算是求爱吗?

“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或许,我可以给你一种新的生活。”仿佛看懂了小麦的心理,马克的语气变得慎重,“我不能说你有多好,只能说,你是我遇见的最不坏的东方女人……”

三个月后,马克工作结束,与小麦一起踏上了归国的行程。

第一程并不是公司所在地美国,而是欧洲,位于莱茵河畔的德国。原来,马克是有着十世天主教传统的德裔。

盛大的婚礼极尽隆重,式样繁复的古典婚纱,沉甸甸地祖传首饰,衣香鬓影间,满耳皆是铿锵子音的德语。这个古老家族中最小的孙辈终于结婚,虽是黑发黄肤的东方人,白发苍苍的老祖母还是掉下了欢喜的眼泪。

蜜月去了最适宜人类居住的温哥华。白色的五帆酒店下,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褐色卷发的羞涩男孩儿。如同秋叶般静谧的褐色眼睛,每每遇到马克,那褐色底层便升起两朵火花,在马克的碧蓝眼眸中,暖暖地漾开来。

四目交接,说不尽的旖旎风光……

小麦明白,马克的爱人来了。

马克的性取向,在那个十世保守的天主教家庭,不啻于石破天惊的大逆不道。临行前,马克和自己的交易便是:他帮自己出国,而自己,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掩人耳目的工具。

温哥华的早晨,天空一碧如洗。远处的蓝色海湾上,加勒比海黄金之旅的游轮正待启航。

隔壁的细语似断未断,偶而一声轻叹般的呢喃,在静寂的早上更添暧昧。可以想见,屋内有着怎样绮靡的春光。

露台上,潮润的海风鼓起薄薄的白绸寝衣,虽然是初夏,触手之处仍是微凉。

马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己也同样得偿所愿。世上的事都是这样,各取所需,公平之至。

小麦淡淡一笑,双手怕冷似地护紧胸前。

小米的故事完了,马克的故事也即将落幕,而小麦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星期天,小麦去了教堂。去的时候,教堂正回响着小孩们清脆的童音:
野地的花,穿着美丽的衣裳。

天空的鸟儿,从来不为生活忙。
…………
室内静寂无声,唯有这简单的旋律在耳边回荡。小麦仔细咀嚼着这极其平凡的歌词,却仿佛全身武装在这一刻丢盔卸甲,蓦然惊觉,早已泪流满面。

悄悄埋下头,心底的柔软悄悄蔓延。

一切需要,天父已经都知道。

若心中烦恼,让他为你除掉。

慈爱的天父,天天都看顾,

他是全能的主,信靠他的人真是有福……

(文字:语燕,制贴:小得,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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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梦儿2009-04-21 02:48:26
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故事让人无语.........
yaya^2009-04-21 03:23:53
无语问苍天.........
语燕2009-04-21 03:58:29
第一次来唯美拜山
我是梦儿2009-04-21 04:20:35
欢迎语燕,请多来玩,欣赏你的文字 :)
小得2009-04-21 05:01:07
雅雅好,俺也无语。。
小得2009-04-21 05:02:19
谢谢梦哥儿,语燕是很厉害的文字高手啊,真滴。。
语燕2009-04-21 05:13:29
谢谢梦儿小得喜欢,不好意思了……
Xiaokanshijie2009-04-21 06:03:45
扎心! 真诚地为小麦而祷告, 世界上有许多小麦在寻求人生的意义,在
Loveforever13142009-04-21 12:52:07
美帖美文,诚心地为小麦而祷告!
koalajohn2009-04-21 15:19:45
what's the name for the song?
五味七色2009-04-21 19:02:11
美帖!
小得2009-04-22 01:49:08
呵呵,谢谢笑看,懂了,知道了:))
小得2009-04-22 01:50:03
小得和语燕谢谢小爱喜欢:)
小得2009-04-22 01:51:13
游学志的“野地的花”。。也有同名童谣版的
小得2009-04-22 01:51:42
谢谢五七喜欢:))
小得2009-04-22 01:52:29
谢谢赞助顶:))))
阿尤2009-04-22 14:03:01
大麦伤心地哭了~~
安静2009-04-22 21:20:01
语燕姐姐,见到你,我好惊喜,请常来:)
安静2009-04-22 21:48:51
喜欢!
娓娓2009-04-22 23:06:59
凄美的故事。愿天下的好女孩,有个好归宿。问好小得,谢谢原作者分享。
小得2009-04-23 02:16:01
谢谢阿尤,安静,娓娓赏文:)))
Xiaokanshijie2009-04-23 02:53:07
得意之中求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