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唯美小说】“戏梦·人生”（四） 小得2009-09-20 04:57:54

转眼你也毕业了，走出精雕玉琢的象牙塔，懵懵懂懂步入鱼龙混杂的大舞台。那是个社会巨变的时代，有很多的暗涌。才有些人站出来高喊“民主自由高于一切”，转眼又有一些人发现还是钞票来得更实在。。你们迷惘着，坚持着，挣扎着又被那道看似风光无限好的风景诱惑着，没有可能不迷惑，装扮成心静如水的样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有选择，只好沉沦了再沉沦，染上江湖的颜色。。


凌飞最初选择去了一所著名的省设计院工作。两年下来，成绩斐然，作品多多，但每次署名都是排在长长名单的最后一个，钱也很少，因为那实在是一个讲究资历的地方，前途是靠慢慢熬出来的。你发觉他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么明亮有生气了，依然会微笑的看着你，背后却总是透着一丝不易捕捉到的沮丧和心灰意冷，并且开始很凶的抽烟。透过层层烟雾缭绕，仿佛立于镜子面前，陡然发现影像和现实的偏差，却又无能无力。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宽慰他。


你哥哥曾小虎也后悔去做什么公务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朝九晚五，枯燥冗长，碌碌无为。”平日里“跳扎扎”爱说爱笑的曾小虎惨被活生生折磨成病虎一只。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世事变迁飞快，如今你从报章中得知这些职位已是当代大学生最想捧的金饭碗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潮来潮往，聚散匆匆，浮萍各西东，斯人独憔悴，也许你也真的该从戏梦中醒来了。。


你当年运气好，进了一家经济效益很不错的进出口公司做了所谓的“白领丽人”，冷落了学生时代喜爱的唐诗宋词，开始追求生活的基本需要，彻头彻尾沦为一个庸俗的物质女人，没有什么理想，只是依旧喜欢造梦。对未来生活的想象是你乐于沉浸的一件幸福的事，策划，推翻，重建，包括那些表情，动作和场景，虽然未来不在你的掌控之外，爱情却在梦幻中一路鲜活清晰走来。。


没有多久，你哥哥和他分别纵身“下海"，拿着你们不多的存款和借来的钱，请了几个员工自组了一间设计公司，初尝创业的艰辛滋味。万事开头难，但是日子过得很有激情，凌飞主管设计，曾小虎就主管接洽生意，两个人以公司为家，每天都在忙碌中渡过。恋爱好似变成事业的羁绊，拍拖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更多的时候是你独自跑去公司望着他忙碌的身影悄然感叹，他会满含歉意地走过来拍拍你的肩膀，“再等我一会儿啊。”等你把报章杂志上所有的版面都看完了，他还在忙他的事情。。你实在忍无可忍，会孩子气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东西扔出去，顾不得周遭人看你的眼神。大你十二岁的他会似笑非笑隐忍着你拙劣的表演，然后转身对曾小虎说：“你妹妹还没长大，我该怎么办？”你知道他的话中话，正要发作，这时曾小虎会走过来打圆场说：“小青啊，凌飞都几顿饭都没吃了，你帮他去买盒饭吧。”


你撅着嘴气呼呼地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手上拎了沉甸甸地一盒盒刚出锅的热菜拿回来给他，一边悲愤地想着那句话“女人是为爱情而生，男人却永远不会。”，不愤归不愤，事实上你也很想凌飞事业有成，风光地娶你回家，那是你精心策划的所有好戏中最浪漫的一幕了。你一边生气一边使劲儿把饭菜往桌上一撂，却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你最喜欢吃的零食了，有不同牌子的话梅，巧克力，还有你那时最最喜欢的大杯香草冰冻奶昔。。曾小虎和同事们早已全线撤退，你的心头一阵温暖仿似被和煦的春风拂过，你等着他说什么，他却偏偏看着你什么都不说。烛光点亮，你斜靠在他的肩头，感受安全，甜蜜，用彼此滚烫的呼吸，将爱情熨贴。语言是如此的多余，任它留在心灵深处暗语。



你好像在工作上顺风顺水，收入也越来越高，时常会收到异性赠送的玫瑰花，你会毫不犹豫地丢到垃圾桶里，你最要好的同事娜娜会悄悄捡起那些花簇，打量着卡片，惋惜地说：“啧啧，曾小青，这次你真的又错过了一个好男人。”要不就干脆直说了：“我说小青，你图凌飞什么呀，那家伙，半天没一句话，闷死个人，公司又没什么“钱”途，真想不通你怎么会看上他呢，我要是你啊，才不会选他！”你听了不以为然，有人说始于少女时期最初的恋情是命中注定的前缘。的确，多年后你依旧无法和他剥离，与他一起共享人生流光溢彩的风景似乎就是你全部的梦想。那一年，你们有很多要好的朋友结婚了，你和他频繁参加朋友们的婚礼，感受那份隆重与浪漫，你流露出恨嫁的神情，他亲吻着你说再等等吧，给他多一些时间，他会还给你最好的。。戏中的那女主角，一直在痴痴苦等，等待竟然成了半生的主旋律。。


有一天你意外地接到凌飞的电话，告诉你拿到了一张很大数目的支票，要出去庆贺一下。你从电话里感受到了他的愉快声调，扔下手头的工作就跑了出来，你特意在隔壁的小店精心挑选了一块大大的淡粉底色蓝点点的丝巾围在脖子上，你公司配备的手机响个不停，你充耳不闻，像蝴蝶一样飞了出去。那天，你们吃的是西餐和情调，他将一束非常少见的纯白色玫瑰花递到你的手上，之后你们冲动着跑去一家珠宝店买钻戒，你觉得设计得最完美的那款戒指只卖剩一枚，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只能套在小指上，他说你十指纤纤，带上这款真的是很好看很精致很诱惑他犯罪，你羞涩地犹豫着要不要买下，他说没关系，喜欢就买吧，以后还可以买更漂亮的。没想到这枚戒指一戴上就是N年，没有机会摘掉。。


公司最初一年还顺利，之后就遇到了资金回笼的问题，这对小公司的营运是致命的，因为每个月有大把的账单等着要付。哥哥和凌飞轮流开着公司那辆老爷车“长安”四处跟客户喝酒收账。你常常下班后去他们那儿，收拾了办公室摆放杂乱的文件，清洗了残留了几天没洗的脏饭碗，倒掉了茶几上装满烟头的烟灰缸，感受到此刻他们正身处逆境。有一次，你在回家的路上，一眼看见“死”在马路中间的那辆熟悉的“长安”，你哥哥和他两个人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推车，你在远处大声喊：“要不要我来啊？”他们两个抬头看见是踩着高跟鞋的纤巧的你，都笑翻了。你哥哥说：“小青，你能有什么用啊？”他则一本正经地对你说：“什么要不要我啊，女孩子家别在外面乱喊！”竟然还有心思说笑，也许那一幕真该叫作苦中作乐了。你那天特Lucky，刚一搭手，他们的那辆破长安就奇迹般地发动了。“明天一早要去上海一家公司拿支票，这个月的开销就靠它了。小青能给我带来好运，干脆一块儿去吧，顺便镇住这辆破车。”凌飞的话有时真真假假让人摸不着头脑，曾小虎一旁打趣道：“有她没我啊。”结果，那天他真的就带着你开车上路了。


在连贯的车程中，天空飘着细碎的小雨，正和南方阴冷的早春，窗外夜色苍茫，薄雾轻笼，点滴晕染着水墨色的心情。抬眼望，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好像已经是忧郁的灰蓝色了，但依旧很纯净，如同生命的色彩一笔笔日渐厚重。那时的你们总是爱在滂沱雨后焦急地寻找彩虹，而爱情就是浅藏于心的那份悸动和不安的最好出口了。


冷冷雨夜，凌飞把车开得飞快，你坐在他的旁边似睡非睡，车窗玻璃渐起一层薄雾，“小青，你冷吗？”他时时会伸过一只手来捉住你冰冷的手，车里的音响循环播放着你们喜欢的Beyond的那只歌，“前面是那方，谁伴我闯荡，前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寻梦像扑火，谁会共我疯狂？长夜渐觉冰冻，谁愿星夜探访，留在我身旁，陪伴我共渡黑暗，将寂寞痛楚驱散，谁伴我闯荡？期望暴雨飘去，便会冲破命运的困锁。。。”情绪在歌声中共鸣，心情被凌乱包围，竟生出些悲壮的感觉。他将你的手捉得更紧，你感受得到他的力度，感觉并排而坐的心在不住的升腾。前途是悲是喜，不可预测，但心情很明朗，知道这世上你们相依为命。。


空气窒息又甜蜜，淡粉色的纱幔轻轻随夜风上下鼓动，撩拨情怀，窗外透明博彩的云也能偷窥到室内的温情。“小青，你会离开我吗？”你对他的呓语显得惊讶，一直以来，你都以为你给他的爱会更多一些，“小青，你不会随便扔掉我，和别的男生交往吧？”“你会陪我一生，不会发脾气，不会在意我的失败吗？”他像个肆意贪婪的孩子，抱紧你挥霍着他的情绪。一向以来，你认为他是理性的，而非感性的，未曾想优秀强悍的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此刻，他把爱情满满放置于你的掌心，你腾不出手去安抚他的不安，突然间就觉得很想陪着他流泪，当幸福的感觉过于强烈，又无法掌控，就只有干脆的流泪了。。身体此时轻盈如羽翼，可以随意触摸得到灵魂的悸动，爱情淋漓尽致的绽放，尽数将红尘淹没，在深处的云端跌宕出炫目的海阔天空，那夜你燃尽妩媚，成就美丽的蜕变。


你们那次真的很幸运，顺利拿到了支票，车一路上也没有抛锚。不过半年后，凌飞他们的公司还是惨淡结业了。很久不见的小茗这时又出现了，小茗永远是时代的弄潮儿，此刻身边站立着她的先生，一位四十开外的老美，怀里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像洋娃娃似的女儿。小茗兴奋地邀请过去的好朋友一起出席孩子的生日宴，凌飞不好意思推却也带着你去了。那天的小茗很有优越感，无比夸张地介绍着美国的月亮那么那么圆，天空这般这般的蓝，说的在座的人无不心驰神往。告别前，小茗还意味深长地拉住凌飞：“赶快考虑出国留学吧，你这么能干，窝在这儿干嘛呀，美国有大把的机会等着你呢。”这似乎让凌飞颇有点心动，生活掀起了层层涟漪。


此刻的他正面临着何去何从，是回到过去的老路呢，还是去未知的新天地闯出一条路径呢？凌飞选择了后者，他想自己先一个人先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对他从来都是盲从，一心想着去成就他的理想，所谓的“夫唱妇随”。这一幕，你不幸做了伤心人，冥冥之中，你遗失了最爱的人，又试图在白雪红尘中找寻他，等待再度重逢或者干脆跌入一生的黑暗中。。


(人物情节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