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三屋2014-10-29 14:10:21

上一篇提到五十而知天命,我的理解是,五十岁以后看待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不再是偶然的,那些貌似偶然的事件其实都是命中注定的。下面就是我的一段亲身经历, 岁月流逝,记忆犹新。我的博客中已谈到,我在巴黎留学时妻子未能同行,尽快毕业赶回北京的压力很大。课题的进展稍有不顺即让我情绪低落。我研究的是半导体中的缺陷,用磁共振方法检测,信号弱的时候需要用高能电子辐照来增加缺陷浓度。

在巴黎六大七大上学的人很可能不知道,Jussieu校园 里有一个Van de Graaff电子加速器,两兆电子伏的。一提起加速器总让人想起斯坦福大学或者日内瓦CERN的庞然大物,特别是斯坦福的电子加速器占地巨大,闲人免进。 可是我们学校的加速器就在闹市中,与巴黎圣母院隔河相望。

当年负责加速器的Vidal先生,个头不高,但很结实,说话办事雷厉风行,很有权柄的样子。加速器的技术问题或故障都要找他,有外宾参观还是他陪同。抓住打乒乓好的人就不放,一定要切磋较量一番。加速器大厅侧面就有一个乒乓球台。不知为什么,那时法国人总以为每个中国人都是乒乓高手。

我有相当多的实验需要用这个加速器,可是Vidal先生的日程表总是排得满满的。可以想像,所有学科院系甚至外校外省的人都来这里做实验,虽然我是近水楼台也不能天天插队。一天,我把样品放好后,和Vidal先生说一小时后回来取,扭头要走,被他拦住。 原来是要我陪他练球,幸好我有小时候在水泥台上练出的功夫,手不生,腿不软,一个小时下来,满头大汗,输的一塌糊涂。

Vidal先生很高兴,问我明天怎么样,如果能来,我的下一个实验不用等一个星期,明天就可以做。看来潜规则不是中国人发明的。当时激动得我不知说什么好,点头应允并说今天 用的拍子不顺手,明天带把厉害的。当年巴黎的中国留学生周末都爱去教育处打乒乓,特别是新生,七八个球台一大早就被占满。老巴黎们有时无聊也聚在教育处成 立一个英语口语俱乐部。逃避法国社会不是我们的选择。在美国的境况就好多了,想融入当地社会并不难,给孩子的学校当义工,去教会当同工,竞选校区委员等 等,可能性很多。那个年代,法国人对我们有很多误解,例如你从中国来,怎么打乒乓的水平还不如我;你结婚了,怎么自己来巴黎,老婆没来,等等。

Vidal先生高兴的太早了。我们组里有一位南大来的曾是第一届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乒乓冠军,带着眼镜,看上去精瘦,典型的学究模样,一上球场,就像换了个人。我才明白什么叫专业的,什么是业余的。他发出的球,我都看不清是怎过来的。我的球技一般,但是打乒乓帮助我提前完成了毕业论文并且很快回国与妻子团聚了。现在回头想想,当时我要是赢了Vidal先生,也许不能提前毕业,反而会推延呢。
成长2014-10-29 16:08:30
看來乒乓球不僅打開中美大門也幫你順利完成學業。今年春我有幸到CERN參觀,面對佔地如此廣大的跨國物理研究基地,讓我讚嘆不已!
小兔三屋2014-10-29 20:56:22
好羡慕;我在日内瓦时间不够,未能参观CERN
加州花坊2014-10-30 06:53:55
哈哈,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