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渔夫2016-05-02 10:03:46

近日,小学同学在微信上转发了一张60年前的旧照。那是全班同学在班主任张静老师带领下,在外滩与东海舰队叔叔们的合影。从集体照上,我很快找到了自己,不仅因为我的个头脸型,还因为我穿的那件横条毛背心。几乎是同一时期,我还有一张穿着同一件毛背心的照片,而那张照片的背后还有一个我少年时代的故事。 那是1960年吧,我被学校派到市少年宫做服务员一。年底的一天,我们正在排练合唱"为人民服务真光荣",辅导员老师把我和其他几位小伙伴留下,告诉我们有个和苏联小朋友新年联欢的任务。次日,大客车载着我们一行去了衡山宾馆。原来我们要同住在宾馆里的苏联专家的孩子一起联欢。看完节目表演,一个卷发、蓝眼的男孩拉着我的手,邀请我上电梯去他家玩。男孩拿出他的玩具枪、跳棋和中国连环画,然后我们坐在地毯上玩了起来。我们虽然语言不通,但在一起边看连环画,边用手势比划模仿,玩得非常开心。男孩的妈妈在一旁见了,就去叫摄影记者给我们俩合影,临走又送了一袋巧克力糖和夹心面包。回到家里,我高兴了好几天。第二年的春天,当我从辅导员手里拿到这张合影照片,看到背面的题词和中文翻译时,才知道他叫雪廖莎。我小心翼翼把这张照片和在少年宫接待外宾时得到的苏联纪念章放在一个月饼铁盒里,常常拿出来看看,以为过一年还能见到他。我根本不知道,实际上1961年在上海的苏联专家已全部撤离回国。两年后,中苏关系恶化公开了,再后来文化大革命爆发了,我把当时美好的记忆慢慢地封存起来了。文革扫四旧时,家里解放前的照片大多被毁弃,撕碎冲进马桶里。我那张合影一直自己保存。直到1967年初,在清华建筑系的哥哥回家了。他知道我还保存着这张合影照片,很严肃地对我说,苏联是修正主义,你保存这种照片,将来要被怀疑里通外国、苏联特务的,还是把它撕了。我听了很不理解。想想也是啊,两个小男孩的纯朴友谊,同"里通外国"的政治罪名完全风马牛不相干。不过,哥哥在北京确实见到过太多类似的飞来横祸,他的担心也不能说是杞人之忧,他也是为我好。于是我很不情愿地用剪刀把我同雪廖沙剪开,只留下了他搭在我右肩上的五个手指。有他身子的一半被撕掉了,而我的一半连同他的右手指就藏在亭子间的书橱里,直到今天。每当我看到这半张照片,我就会隐隐心痛,心痛自己沒有能够保存这份少年时代纯洁友谊的象征,心痛自己小小年纪,稚嫩的人性就被周遭充斥的"阶级、国家、主义你死我活"的政治"魔性"所摧残、所扼杀。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步入老年的我真的好想去俄罗斯找雪廖沙,找回那张完整的照片。但是茫茫人海又如何能找到他。也许,我应该先去外滩的俄罗斯驻沪领事馆问问。

加州花坊2016-05-03 06:05:08
应该找找。
喝白开水健康2016-05-03 21:09:09
那个时候,如果真的的被人看见了,很容易被说成特务。那些小兵,小将的阶级觉悟可高啦。现在应该找找,是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