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二百五的故事贴出后,大家回了不少的帖。很受鼓舞,就接着写,写个别人的故事。写之前,再说说学徒时的粮食定量和工资。
从国家开始对城镇居民实行粮食定量配给开始,人们按年龄和工作需要,就有了明细的划分。就我所知道的北京地区,从每月18斤到54斤;有些自己经历过,有些接触过。还听说过每月60斤以上的,据说是副市长刘仁亲自特批的。
就国营工厂工人而言,因工种不同,还有区分。像钳工,车工,电工等这些技术工种,相对而言,体力消耗小些,所以粮食定量还不是最高的,每月才42斤。像铆工,管工,锻工,铸造翻沙工等,相对重体力劳动者,他们的粮食定量48斤;而起重工,搬运工等,每月有54斤,甚至更高。国家干部和大学生,不干重活,也就30斤或多一点。我们厂有好几个长期“以工代干”的师傅,就是不想转为正式干部,按他们的说法:(转正后),钱多挣不出几个,粮食定量每月要少十几斤,不值!
学徒三年的平均工资每月20月左右。我们在远郊,不回家,吃住都在工厂,“自各挣钱自各花”。够不够呢?算个小帐:按细粮一两2分,粗粮一两1.5分算,粗细粮四六开,42斤大概要花7-8块钱;加上每天0.25元的菜钱(算是好的),每月7块多些。合起来,15月基本摆平每月的饭钱(周末还能吃个好菜)。能省的哥们加上大部分的女孩子,只吃5分钱一份的菜,每月10元也够了。所以,学徒20元左右的工资,马马虎虎够用。学徒三年,除了让家里出回家的车票钱(长途),我基本是自理的。
想起那个时代也挺有意思,学了很多不该在哪个年龄就学的东西。好,说二百五的故事。
74年以后,我们厂区开通了到北京的通勤火车。城里来的青工,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公司发通勤月票。厂里的师傅们,因为已经在山沟里安了家,就不能享受这个待遇。他们不想花钱坐车,却想购买城里的商品;毕竟,北京各大商业中心的货物要比只有一条街,两个百货店的化工区齐全多了,丰富悬了。所以,给师傅们带买东西,成了青工们的一项重要工作。带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那一次,我小学的同学,同厂的工友,给他师傅带北京的生年糕。
不知还有谁记得北京冬天卖的生年糕:长方体,大小至少有两块豆腐大,无糖无盐,用江米面制成。说它生,其实不准确,是经过蒸后凉干的;所以能吃,但味同嚼蜡,确切说是半成品。只有将它切成片泡水后,或炸,或蒸,或炒,才有味道,才是佳倄。买年糕要交粮票,不知根据是什么,也不知是怎样计算出来的,这么一块标准大小的年糕要收一斤粮票,尽管它的重量远远超过了一斤。那个星期一早上,我同学H兄带上火车的,就是交了一斤粮票的,干硬的,无味的,不能想象谁会生吃的,一大块生年糕。
我和H兄没有坐在一起,而是和自己车间的工友在一起打牌消磨近两小时的车程。那天下午,听我们共同的朋友说,H在上午发生剧烈胃痛,痛得满地打滚,后被急救车送进总厂医院。因为是多年的朋友,就很关心他的病情。下班后找到他的朋友同事再问,说是胃穿孔大出血,切掉了五分之四个胃,现在在医院住院。
去医院看望,说起病因,他只是支支吾吾。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他胃出大毛病的原因。后来,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和朋友说起了打赌吃东西的故事。朋友说,知道H胃穿孔的事吗?我连忙说知道知道。“可你知道是怎么造成的吗?”老实说不知道。“他在火车上和人打赌,吃下了从城里带的一大块年糕,又喝了很多的水,把胃给涨破了!”
老天。听了这话后,有点后怕,想起了我打赌多吃五个馒头的荒唐。要是我知道这个故事在先,绝不会为面子和两斤点心,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