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节译)
(续上篇)… … 也许阐述我的以上观点的最好方法是,想像一下如果上天允许我使用我的眼睛,假定只给三天时间,那么我最想看什么呢?同样,你们也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只有三天时间的光明,你会怎样去用你的眼睛?当第三天晚上夜幕降临之时,你意识到你太阳从此不再为你升起时,你会怎样度过前面的宝贵的三天呢?
很自然,我最想看到在我多年的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对我最亲近的事物。你也一样,会注视对你亲近的事物,这样,你就会把对他们的记忆带入你前面的黑暗中去。
在看见光明的第一天,我想见一下那些用他们的友善、慈爱、和陪护,让我的生命变得有存在价值的人们。我首先想端详一下我亲爱的马茜老师–Anne Sullivan Macy 的面庞。马茜老师在我幼年时就来到我的身旁,为我打开了通向外面的世界的窗口。我不只想看清她的面目轮廓,以便把它珍藏在记忆里,更想琢磨一下这张脸,从中找出她在完成对我的教育这个艰难的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同情心、仁慈和耐心的活证据 … …
我不知道怎样去通过“心灵的窗口”- 眼睛去看一个朋友的内心,我只能通过我的手指的触摸去“看”。我能察觉到欢笑、忧伤、和其它表情,我也能根据对他们面庞的不同感觉而区别出我的朋友们,但我却不能仅仅凭着触觉判断出他们的个性 … …
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细微表现、肌肉的震动、手的抖动就能迅速地抓住一个人的重要特征,这对你们看得见的人来说,是多么的轻而易举、由多么省心的事。但是,你们究竟有没有运用视觉来观察你们的朋友或熟人的内心世界呢?你们是不是通常瞄一下人的外表特征就把眼睛移开了呢?
我举个例子,你能准确地描述五个好朋友的面容吗?我作过试验,问过结婚多年的丈夫们他们妻子的眼珠是什么颜色,他们通常窘迫难堪,承认他们并不知道。顺便提一下,妻子们长年累月地抱怨她们的丈夫并不注意她们的新衣服、帽子和居室布置的改变。
眼明之人很快就习惯于他们周围的常规物事,以致于他们只注意让他们吃惊的或壮观的事物。即便是观看很壮观的场景,他们的眼睛也很是懒惰,比如每天的法庭记录就显示出了“目击证人”所看到的是多么不准确。对同一件事情,有多少证人,就会有多少个目击版本。也许一些人看到比其他人多一点,但却很少有人能看到他们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东西。
如果给我看见三天光明,以下就是我要看的人和物。
第一天会是忙碌的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好朋友都叫来,仔细观察他们的脸庞,在脑海中印证一下他们美丽的心灵在外表的痕迹。我也会让我的眼睛去端详一个婴孩的面庞,看一下尚未“与世有争”的那种纯洁无瑕的美丽。
我也会去端详一下我那些狗的忠实而信任的眼睛,他们包括庄重而机警的苏格兰犬和小黑犬,高大而善解人意的丹麦猎犬和德国牧羊犬。他们的热情、温情,和调皮,给了我莫大的欢欣。
在忙碌的第一天,我也会去观察一下家里头的一些小而简单的东西:我想看一看我脚底下那块地毯的温暖的颜色,我也想去看一下墙上的画,以及那些把“房子”变为“家”的那些亲切而琐碎的小物件。我的眼睛也会带着尊敬去注视我所读过的盲文书本,但我更感兴趣去看那些给常人看的印刷书本,因为在我生命的长夜里,我读过的书和那些别人读给我听的书,已经筑起了一座光芒四射的灯塔,为我照见了人类生活中最深邃的隧道和人类的灵魂。
在重见光明的第一天的下午,我应该会去树林里兜一大圈,让我的双眼陶醉在自然界的美丽中,在几个小时内,拼命的吸取这些随时展示在明眼人眼前的壮丽的一切。从树林之旅返回的途中,我会在农场驻足,以便观看耐心的马儿在田野里犁地(也许我能看见一台拖拉机!)和与土地为邻的平和安详的人们。我也期待一个壮观而绚丽日落。
当夜幕降临时,我会因能看到人工的灯光而倍加喜悦,因为这是人的智慧创造的奇迹,它在暝暝夜色中为我们延伸了目视的能力。
在重见光明的第一天夜晚,我肯定睡不着觉,因为我的脑海中充满了对白天事物的记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