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谈
屈原的楚辞好,但不使眼一跳。
《诗经》的风,许多真好。但眼不跳。
一路读下来。李白出,眼睛一跳,再跳。银瓶乍破,哗,水迸;气球,啪,炸了。
用浪漫说李白,气死人。李白是惊涛裂岸,眨眼间的白浪滔天。浪漫,too slow。
感觉为哥们儿所有,千万年一回的事儿。李白一甩,唐诗跟着沾光。
一路读下去。杜甫杜牧白居易,就是个“好诗”。李商隐李贺,比好还好,可“跳”不起来,只是个“鬼”。
至李煜,眼一跳。小惊,大怪。这心思好female, 这感受好霍尊《珠帘卷》。“月如钩”,那钩是女娃织手绢用的;“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这分明是闺阁之中的悄悄话。
李白跳开的眼,一览众山小;李煜张开的目,满地黄花堆积。size 迥异,但都使眼一跳。
苏轼,雄才。别人意中所有,他能语中也有。他的字比米南宫的字,就差那么一点点。练得苏体,米字得遇。用这说他的诗词文,也行。
苏词使目张,不是跳。后来的辛弃疾,接着张。
李清照,徐徐的,缓缓的,轻声轻气,不使惊,不使跳。把“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读罢,把声声慢读完,“厉害”跳出嗓眼。
文学是女人的活。至此,主人登台。以前的,不过是像文学。自兹,文学就是文学。
文谈
春秋笔法在《春秋》里面,就是个古板的“说话要有分寸”。《左传》使活了,成了文笔。先秦文章一筐,《左传》占了大半。
李斯,春秋笔法撑不住他。《谏逐客书》,注定是关里关外共仰的檄文。它是先秦文采的打包,至今不失鲜气。
司马迁拆开这包。史记殷殷,史记煌煌,把千载的美充实扩展成使后人“非秦汉文章不读”的绚丽。
而后,就没了。柳宗元,就是个小来西;王安石,小case。
直至鲁迅。文言文的保鲜期被注明,打包上架。
鲁迅杂文,拉开了中国文章的新幕。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报任安书》的美感,《呐喊自序》的美感,真所谓“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一路读下来,看胡兰成耍了下噱头。遇上王朔。
鲁迅之后,就他了。觉得。“爱你没商量”“过把瘾”,“装,再装”,不是想说就能有的话。
王朔,把白话文的文言之绑给彻底松开了。
张爱玲的笔下,是汉语,也是英语。仅用读汉语文章的套路去读,颇风马牛。读不懂,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