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于瘸子对自己的日子还算满意,对于瘸子婆来说,那也是太不满意了。家里头早就什么都吃完了, 瘪着肚子快一个月了,东家借点,西家赊点,就等着秋收以后好好的吃一阵子,庄稼地里苞谷秆子倒是粗壮的很,但一粒苞谷也没有,这再怎么会捯饬,也不能吃苞谷秆子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听着老婆天天号丧,于瘸子一点办法也没有,拖着瘸腿,拉着两个半大的儿子收了苞谷秆子,就坐在地边上发愁。本来自家冬天总能开个赌局什么的,赚点儿小钱让老婆孩子吃个饱饭,可今年这光景,谁还有心思推牌九赌钱呢?其实也不仅仅是瘸子家,地头上暗暗抹眼泪的佃户不少。辛苦了一春加一夏,就收获了一堆苞谷秆子,今年的日子怎么过呢?说起来瘸子家还算好的,至少是自己家的两地,更难过的是庄里的佃户,愁的是用什么交租子呢。往常只要天气好,庄里头树下,街头总有一堆人聊天的,纳鞋底儿的,补旧衣服的,菜园子里头割了韭菜,择菜的,东家长,西家短,唠两句,做几针,半个上午就过去了。那一年的秋天,庄里头空空的街道,一片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