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K10252017-07-02 20:25:12

王学士闯深圳带图直播 第二章 格格萌上了玛莎拉蒂


 


    在西安北站坐早上8:30的D5084动车,两个半钟就到了延安,然后,又倒了几趟车,黄昏时分,回到了黄河岸边的故乡枣树坪村。一进村,我照旧又在村口赵二麻子叔叔家的烧饼店买了个烧饼,几口便下肚了。二麻子叔叔递过来一个二维码,说可以微信付款,我一乐,扫码付了一元。网上说,中国有两样东西全世界最牛逼,一是高铁,二就是手机支付,对后者,我现在有了深切体会。

    落日在西山顶上点燃万道霞光,撒到黄河里,河水泛起的红光又映红了村子。老远就看见我妈坐在大门口等着我,老爸在牛圈喂牛。

    我妈照旧又杀了一只鸡,红烧了,把两个鸡腿都夹到我碗里。老爸照旧又拿出我三姨夫十年前送给他的那瓶五粮液,跟我喝了两小杯。这次回来,感觉爸妈明显老了,我妈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老爸的背有点驼了,我心如刀绞,犹如雪上加霜——我刚失恋,心本来就好痛。

    这事情得从我同班同学张雄说起。

    四年前,进校头一天,张雄就邀我到他家去玩,我以前从不认识他,所以很诧异,但还是去了。张雄他爸是陕北煤老板,在曲江给他买了一套豪宅。小区里,莲花池水荡漾,楼台亭阁,美景如画,我一进去就惊呆了。那一瞬间,我有了一个梦想——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把爸妈接来。

    张雄家有个保姆给他做饭,还有个人据说是博士给他当伴读。酒过三巡,张雄亮出了底牌,说他第一眼就看中了我,觉得我蛮魁梧也蛮讲义气,所以想让我给他当贴身马仔,每月酬劳600大洋。我差点就扑过去照准他的鼻梁KO了他,但忍住了。他吓了一跳,说:“你别乱来啊!屋里有保镖。”我掏出身上仅有的100大洋撂在桌上说:“这是今天的饭钱,不用找了!”然后,就走了。没钱了,我徒步七站路走回学校。

 

我原以为入学头一天便结下一个仇人,但我小看了张雄。第二天,他一见我便乐呵呵地伸过手来说:“在家靠父母,江湖靠朋友!咱不打不成交。”好像我二大爷也这么说过,我跟他握手言和。他把一个华硕电脑包硬塞给我说:“我换苹果了,这个旧的就借给你用吧!都是陕北老乡,别见外!”我迟疑了一下,就接了。

 

前年,张雄他爸跑路了,曲江豪宅被债主收走了,一群黑衣人来学校找到张雄,说要带他出去切磋学问,他吓得半死,我看架势不对就报了警,还陪他在西安喜来登酒店躲了几天。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雄过完“五一”就到澳大利亚留学了,临走前,抢走了我的女友,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她是化学系的,微信名叫格格萌,比我低一届。我俩是去年在学校辩论赛上认识的,她是正方主辩,大美女,我是反方二辩,土不啦叽的配角。格格萌引经据典证明人本质上是分子构成的。

 

她设了套,我们的主辩进去了,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我急了,一把从主辩手里抢过话筒反问:“难道人就是一堆肉分子吗?”引来哄堂大笑。

格格萌很生气,说:“请反方不要把辩论引向庸俗化!”好!

那就来点高大上的呗。我又问:“如果人是分子的,那么精神是什么?

人的喜怒哀乐难道是一堆肉分子在又哭又闹吗?”场上又笑了。

 

她板着脸反驳我说:“精神与意识本质上都是从分子结构产生的。请问反方同学,如果你那一堆肉分子没有了,你还会有喜怒哀乐吗?”场下化学系啦啦队响起了掌声。嘿嘿,她竟敢说我的肉分子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得上杀手锏了,我说:“人就好比电脑,肉体是硬件,精神是软件,难道正方认为电脑软件是由硬件产生的吗?”她说:“请反方同学不要偷换概念,回到正题来!”我没上钩,接着又问:“请正方同学把自己手机中的软件卸掉,手机的分子结构变了吗?没变!但还能逛朋友圈吗?还能视频吗?还能抢红包吗?”我们啦啦队响起了热烈掌声,格格萌满脸通红……

 

 

不久之后,有天下午,我们在校园里相遇了,彼此瞪了一眼都脸红了,然后,鬼使神差般就放慢了脚步……然后,天天见面,花前月下有说不完的话。然后,周末,结伴骑摩拜单车到渭塬上体验风驰电挚的感觉,在一望无际的麦浪里缠绵细语,我心甜如蜜。我还远远看见过一回丈母娘,格格萌指着一位抹口红穿红衣跳广场舞的大妈说:那就是我妈!格格萌有点像关雎尔,我很喜欢她那种迷人的小资范儿,但又怕Hold不住,她是英语8级,最大的心愿是毕业后出国留学。

 

网上说:毕业风一吹,鸳鸯各自飞。

果然,“愚人节”后,她发给我的微信频率骤降。

然后,有一天,在小寨,我远远看见她从张雄的玛莎拉蒂跑车里出来,穿着一件洁白的裙子,

挎着一个米黄色的LV包——记得曾经有一回,我陪她逛世纪金花商城,她就是在这款包前驻足很久。

我明白了,她吃进了新股,要抛原始股了。我俩又谈了一次,很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不恨她。希望他不是耍她。能源股蓝筹股的市值是农副土特产股的M倍,

玛莎拉蒂跑车的磁力是摩拜单车的N倍,这是硬道理。格格萌去了澳大利亚。

    她曾送过我一件礼物,是一个很大的真皮钱包,我至今揣着它,只是它一直瘪着,希望有朝一日能鼓起来。

    四年一晃就过去了。我才到西安时,一无所有,那时,曲江房价是1万。

现在,我毕业了,依然一无所有,但曲江房价涨到1万5了。我到我的梦想更遥远了。

当然,这四年,我学到了知识。不过,我经常看学兄学姐们在校园群里发的帖子,

按他们在职场江湖的体会,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很多是垃圾,尤其是经济学,基本是垃圾。

念了16年书,花了我爸18万,我的脑袋就像一个4T硬盘,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

吱吱嘎嘎一直在朝里面拷数据,只铐数据,不装程序,弄得我的头沉甸甸的,胀鼓鼓的,昏沉沉的。

敢情尽是垃圾?哦,我爸亏大了!

    就要到深圳去闯了,我对未来充满神往,但心里没有底——像我这样一枚除了满脑袋垃圾别无所有的屌丝,在深圳能闯出个人样来吗?我感到迷茫,乃至有点胆怯,再加上失恋的痛,这些负能量搅得我心乱如麻。

    唉,不想那么多了!

    回家了,又闻到了满山遍野桃李枣杏和麦苗儿的芬芳,听到了黄河昼夜不息的波涛声,

沉浸在爸妈的慈爱中,所有烦恼都不值一提。每次回家,都像充电,滚滚黄河为我注入激情,

爸妈给我注入勇气。在我行将踏入江湖的关头,我需要这两样宝。

    爸妈会答应我去深圳吗?

    当然,不答应我也可以溜走,但我是独生子女,如果偷跑了,可能会要了爸妈的命!

    九零后不可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