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K10252017-07-10 17:22:44

 

 

 

 

在利比里亚当酋长 | 有故事的人

2017-06-24 蒋才东

作者供图

 

 

"豪先生现在是本村酋长,一切必需听豪先生安排"。下午老家伙就开车云游去了。

 

 

>>> 人人都有故事

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844个作品

作者:蒋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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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而并非杜撰,主人翁是我青少年时的同窗。他是一个有着传奇经历的人,在国内他经受过非人的待遇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成为了万人钦羡的出国人员,更为奇特的是他还被冠上了"联合国专家"的头衔。这不,他居然还过了一把当部落酋长的瘾!

 

他就是出身于广西桂北全州一个小山村的甚至长得有些猥琐的唐英豪。

 

好了,闲话少说。看看他是怎么当上和如何当酋长的故事吧(为方便故事以第一人称表述)。

 

 

那是1986年6月,一个以美国黑人为主从美国移民回非洲的叫做Original African Israelite Hibero Fundation的宗教团体向ARCT提出申请要求派专家到利比里亚指导建造西非第一个沼气示范池。这ARCT就是我--唐英豪服务的单位,即African Regional Center for Technology--非洲地区技术中心。中心是非统组织下属机构也接受联合国机构领导管理,中心运行资金来源于成员国的会费和联合国资助。初期有29个成员国。

 

一辆大卡车装着我和六吨水泥驶离利国首都Monnovia(蒙罗维亚),到300里外的索可多大森林--我的建池示范地。还有一辆小车紧跟着卡车,里面挤坐着八个高大的美国黑人,他们即是Hibroa fundation的门徒也是我建池施工的工人。这辆车是利国农业发展部专为我配备的工作车,Fundation出油出司机。因人多挤着难受,我宁愿坐卡车车头。反正他们也不开空调,就是开了也降温不下。气温在45度左右。

 

卡车一开出Monnovia进入一片望不到边的橡胶林,每棵橡树的主干上都挂着一个白碗,白碗里都有奶样白色胶水,有的满了,有的不到一半。中途停下小便时Buket从树上取下一只碗将胶水浇在小车车头上,不到三分钟撕下一块透明橡胶,很有弹性。傍晚时分车子告别橡胶林进入一个原始大森林。森林里光线暗了很多,道路两边的参天大树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进入了隧道的感觉。不开灯根本看不见。黑暗中车子好像走了很长的距离。后来车子来到一片有灯光的场所,Buket(他是项目合作方的代表,全名叫Volodua.Bukymany,因名字太长难记,我就叫他Buket[水桶]他也只好接受)说到了Katingtong University,这是美国Katingtong大学设在利比里亚的分校。因为光线太差,我看不清该大学的规模,只见亮亮的一片,没有高楼大厦。我真不清楚美国鬼子的大学为什么要建在这个偏远的非洲小国的大森林里?

 

车子向左边转弯离开大学,走了四五公里停在一个村子里。

 

我要建的沼气示范池选在离村子中心议事大庭约80米的空地上。所谓的议事大庭也就是一座圆形的尖顶茅草屋,里面可坐下100多人开会,估计有100平方米,能有这么大的议事庭肯定这个村子是个大部落。大庭东头有一个用十几根手臂粗木棍做成的笼子,好像我们全州农村关牛的牛栏,但比牛栏略小,肯定是用来关什么动物的,狗还是猴子?不清楚,反正要看酋长的喜好。

 

部落仍保持着刀耕火种的习惯,没有厕所吃发臭发黑的溪水,普遍寿命不长。酋长是部落的最高长官,也就是村子的土皇帝,这里的一切都是酋长的,酋长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酋长要见我我也想见见酋长,于是我来到酋长家。酋长家也是铁皮屋,只是很大很宽。酋长有三个老婆三个儿子五个女儿。酋长是个60岁的老头,看上去有八九十岁,腊肉色的松驰成一张皮敷盖着的脸上满是皱纹,只一双狡诘的眼睛和一口牙齿显着白光。整个人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老多了。此时正有两个女人正侍候酋长喝酒,见我进去酋长叫一个女人又拿来一个碗并倒酒要我喝。本来白色的碗由于没洗干净已变成咖啡色,有点粘手。

 

我知道我不能有一丝嫌弃只能入乡随俗端起一口喝干,还连连说"好酒"!其实还是那种甜甜的椰树酒。酋长很高兴,说他早就想改变一下村里脏乱现象,但无从下手。我说首先应该解决饮水问题,再就是厕所问题。这个沼气工程也是联合国为解决卫生问题而资助的,建好后我个人计划出资帮助你们再建八个小厕所与沼气池连起来,粪便用水冲入沼气池进行无害化消毒,酋长的任务就是把所有人赶到厕所去拉屎不能再在外面随地大小便。

 

酋长马上同意并说他还兼任着州里的议员要离家一段时间,他不在的时间由我担任本村酋长!

 

他说得是那样地随便却又那样地决绝,是那样地轻松却又好象是思谋已久

(其实他曾经混在他的部落民众中听我说过话,算是对我作过考察吧)!

 

我吓了一跳,太出乎预料了!

 

这酋长怎么一见面就如此随便地让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国人来代他行使酋长权力?赶忙紧摇双手语无伦次地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我是外国人,怎么能代你当酋长,村民肯定不会相信我也没办法指挥他们。

 

酋长则淡然一笑地说:谁不听话就把他关起来。他还边说边走出来指着议事厅的那个"牛栏"说,那就是牢房。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是关人的牢房,非洲的酋长真他妈牛!

 

于是从这天起我就无可奈何地出乎意料地成了这个部落的外来酋长。酋长还答应,如果我能带着他们的人种出水稻,想要多少土地就给我多少土地。我估计他一个人的土地比我们整个县还要多。他这个要求并不高,我们每个中国南方农民都会种水稻呀!

 

但我目前的中心任务是建好沼气池!

 

喝了酒,口好渴,于是我又想到了饮水问题,开口问酋长"你们有好的水源吗?"酋长说,三年前联合国卫生组织帮村里打了两口压水井,现在井机坏了不能用,把它锁上了。我听后如获至宝,立马要去看,酋长马上叫来一小青年带我去看并交给我两把钥匙。打开井房,仔细检查机井,其实只是压水机的底阀不堪长期摩擦而漏水,只要剪一块同样的胶皮换上就修好了。这种事对我们来说算不上事情,用了不到半小时修好两台压水机井。酋长大为高兴,亲自到每家每户去通知:

 

"豪先生现在是本村酋长,一切必需听豪先生安排"。下午老家伙就开车云游去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有我无我,这里的老百姓照样休养生息,照样随地大小便,照样生老病死。酋长说过只有上帝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才能给他们带来光明。外界多少人想帮这个部落,但能帮得了多少?"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不只是在中国流行,这里也有人想到了,于是就有人争取联合国粮农组织项目帮这里修了条简易公路。然而这里太偏僻了,没有人到这里旅游,没人来这里做生意,这里没有外界当时需要的资源,有的只是一个待开发的原始森林和落后的原始部落,他们刀耕火种,自给自足,生产力低下,随地大小便,不懂卫生,疾病蔓延。获得清洁的饮用水是防止疾病蔓延的有效措施之一,于是就有人争取了世界卫生组织项目为这里打了两口深井使人们喝上干净水,但好景不长,不到一年,机井坏了,人们又回到老习惯。

 

现在有人想到处理好粪便能防止疾病蔓延,Hibroa Fundation又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争取到建沼气项目,于是我--一个伟大的中国人来了。我能做点什么呢?能代表上帝,对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变吗?能给这里带来一丝光明吗?酋长相信吗?不相信。老百姓相信吗?不相信。我自己相信吗?也不太相信。因为在国外做点事太难了。俗话说有钱好办事,但要把事情办好就不容易了。比如说那两个压水井的事,开始的愿望是让部落的百姓喝上干净水,也确实办到了,但谁能确保压水井永远不坏?没人做得到。

 

有远见的人必需首先要想到,沼气池的建设、管理、使用和维护比起压水井来说要难几百倍,它的每一道细微的工序稍有差错就会前功尽弃,我必在设计上就考虑到克服一些管理上的难点,如在进料口设计与厕所连接,就可解决被动进料成主动进料。如果把厕所设计成水冲式既能清洁厕所又可解决沼气池的搅拌问题。解决了上述问题还必需从源头开始培训一些技术员,使之懂管理,能维护,会使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沼气池的长期运转,达到预期效果。

 

一个项目的成功实施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诸条件的集合。在具体的实践中就是有上面的支持,有实施的条件,有下面的配合。其实最大的支持和配合就集中在酋长一个人身上。没有他的认可一切都等于零,可以说寸步难行。

 

他要我当酋长就是对该项目最大的支持!

 

他真的肯将酋长的位置让出?非也!非也!在非洲,酋长就是土皇帝,他们为了权力和地盘打得死去活来,多少兄弟翻脸父子成仇。又有多少战争因此而发生。他要我当酋长的目的,一是看中我是外国人,临时来执行任务,不可能动摇他的地位。二是要我帮他做事,而且一定要把事做好。试想一下,单独一个外国佬在没有关系没有酋长认可的条件下你能做什么。可能还没有走进森林就死无葬身之地!

 

部落人有120种杀人方法叫你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土地,但你能拿回中国?拿不走就还是他的。他给你土地也是有条件的,就是要你能种出水稻,在这里土地不值钱生存技巧才是真金。多聪明的酋长啊!别看他显老,那是他想得多,时刻在算计别人。其实他非常精明潇洒,自己开车带着保镖到处跑,来无影去无踪。他的一条车轮就顶得上部落几十户整年的收入。我想清了这一层不由得渗出冷汗来:非洲的饭难吃。

 

 

自从老酋长宣布我为新酋长后,村民对我更加尊重,基本上都听安排,当然也有另外,不想听我支使的就装作听不懂我的话。当然我也有惩罚他们的妙招,就是问清谁是他们的老婆孩子,然后不给他们在井里取水,我掌握着两口井的钥匙。他们不得不走很远去溪边取茶色的脏水,男人来求情我也假装听不懂。这样搞过几次就没人再敢胡弄我。

 

为了加快施工进度我采用了奖励机制。这里男人每天只能挣一美元左右。于是我就把收集石渣、沙子定在每立方米两元。壮劳力每天可收集两立方米,可得四元。这样大大加快了进度,部落百姓高兴,我也省心。

 

我的主要精力放在沼气工程的施工上,好在部落人生性平和,从来没有发生杀人放火之类的大事,其他偷鸡摸狗的小事却又不断,如谁家小孩偷了谁家的芒果。谁家的羊吃了另一家的木薯苗等等等等。不过一般都不会闹到酋长那里去解决。因为一旦闹到酋长家,那就会又打又罚,有时是各打五十大板。罚款可是酋长敛财的方式之一。交不起罚款就坐牢。牢房就在议事厅。在我当酋长的两个月里只处理过两起事情。

 

一次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偷芒果被女主人抓住扭送我那里,女人要我关他两天,我没同意,只罚他在工地做义工一天。再一个是我住房对面的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因隔壁女人嫌他唱歌太大声影响她休息要扭送到我那里评理,推搡中女人自己摔跤跌坐地上硬说是被孩子推倒,女人的男人也来帮忙将孩子带到我那里。这可不得了,年轻人打前辈可是重罪,按惯例要罚款25美元,不然就坐牢一星期,这孩子一年都挣不到25美元。

 

调查中有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作证说亲眼看见女人确实是自己跌倒,孩子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非洲的孩子,你教他说谎都不会。我替那孩子拿出两美元交给女人并说要孩子做义工一星期才使事情平息。后来这个孩子成了我培养的沼气技术员之一。

 

在沼气池的施工过程中我遇到两个不好解决的难题,第一个难题是,这个国家完全执行美国的工作制度既一周工作五天,周六周日铁定休息,那怕没有下锅米也坚决不上班。另外凡美国的,利国的,宗教的,部落的各种节假日他们都放假不上班。这样我在利国的63天就剩下30几天。

本来时间就不够现在又几乎失去了一半,叫我情何以堪。沼气池的施工是不能间断的,它不同于其他任何建筑,必须连续施工以减少接口和毛细管的形成,尽量形成整体结构。必须想办法解决,否则不但不能如期完成施工,而且还质量不保。

 

第二个难题是,我的吃饭问题。毛主席曾经说过:"什么问题最大?吃饭问题最大。"我们中国人是非常重视一日三餐,不管穷人富人,谁都有个三餐,连叫花子都一样。而这里的人们却还在进化之中,他们还是在执行丛林法则,既找到食物就大吃,找不到就饿着。我在Monnovia的时候就想到了吃饭问题,于是在超市买了足够十天吃的食物带着,因为当时计划出差一星期。什么意大利空心粉,麦片粥,火腿肠,黄油,酱油,还有四公斤美国大米,三公斤洋葱。到达索可多后,Buket将这些食品交给一个叫Juse.King的小学教师,叫他专门给我煮饭,Juse.King的小学正在放暑假。

 

本来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小学教师的英语肯定不差,能领会我的意思便于相互勾通。但这家伙做了几件大煞风景事情使我不得不远离他。第一,能吃十天的食品他三天就消灭了,因为他全家都跟我吃。这是小事。第二,他说可以到集市去买米,每袋米十五美元,50公斤一袋。我就给他15美元。结果回来后没买到米钱却用完了,问他怎么用去的,他说帮他两个孩子各买了一件衣服和鞋子,还为他老婆买了毛巾。这也是小事。第三,他问我吃不吃鹿肉,我说吃。他说他哥是猎人可帮我打一头鹿。我问多少钱,他说三十美元一头。我说一头吃不完天热不好保存。他说那就要一腿。我说OK,给了他8美元。中午和他全家美美地吃了一餐。

 

傍晚遇到他哥,问我鹿肉好吃不,我说好吃。我问你弟给你钱了吗?他说给了5美元。这还是小事。第四,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弟弟魂魄在森林里被魔鬼勾去了,快死了很想见我一面。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你是中国人又是酋长。于是我答应去见他弟。走进他弟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我直想吐。他弟骨瘦如柴已经奄奄一息,不能说话可能晚上就会死。见状我马上想到AIDS病,这是明显的艾滋病症状。

 

AIDS病在非洲流行多年,利国又是重灾区,据说艾滋病最初是由绿猴传给人类的这里的人就爱吃绿猴。说不定这里就是艾滋病的发源地。我很茫然和无奈。默默退出后问Juse,你弟弟死后你打算怎样安排他的两个孩子,他说只能我来养了以后都是我儿子。那他老婆呢?她还那么年轻。那也只能跟我了,弟弟死后她就是我老婆了。愚昧,还教师呢!你不短命谁短命!我彻底怕了,我可还不想死,我的亲人还在家等着我呢。晚上我就没再要他做饭。叫Buket送我去Katingtong路边店。

 

 

那个被女人冤枉的孩子每天都跟着我,他认为是我救了他。年轻人总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他认为我比他大不了几岁。当时我显得非常年轻看样子也就十多岁。那是因为我小时候长期营养不良发育不全,还生了一场大病导致身材矮小和一张自己恨之入骨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三十多岁还像个大孩子。

 

他成了我的义务助手。我估计他是个孤儿,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有亲人。他每天很早起来帮我把住房周围的草砍得一根不剩。这样就没有蛇或其他动物能偷偷进入我的住处。勤快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我们不知不觉成了好朋友。他是个非常诚实的孩子,总是主动帮我做事。我问他最喜欢吃什么,他说喜欢吃木薯,当然米饭更好,但他从未吃过。多可怜的孩子!

 

令人心酸。他说他没有父亲,后来妈妈也跟人走了,他跟外祖母生活了几年,后来外祖母也死了,是酋长派人和舅舅一起把外祖母埋在门口。他说着指了指门口的一堆土。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那堆土。那是一堆长方形的土,由于下雨和小动物的践踏,土堆差不多平了。仔细一打量,每家每户门口都有土堆。有些土堆还用砖砌成四四方方的,像个花圃。原来这些都是坟墓,我马上毛发直竖,因为屋里热,好几个晚上我都趟在这些土堆上睡觉。有些坟头上还歪歪扭扭的写了些字,以前因为早出晚归,没注意。

 

我走过去仔细读起这些字来:某某先生生于1852年,死于1968年。某某女士生于1869年死于1976年。某某先生生于1876年,死于1981年。看完我大吃一惊,妈呀!这个神秘的部落原来是个长寿之乡!这是个令人鼓舞的巨大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说非洲人寿命短,然而仅这个森林部落就有这么多超过百岁老人,难道这不是奇迹吗?我走进那些百岁老人的家,想亲自见证他们家老寿星的长寿秘密。

 

于是问道:"Hi! My dear friends. Had your grandpa lived more than hundred years?What did he eat and drink when he was alive?"(嗨!我亲爱的朋友!你们祖父活了百多岁吗?他们生煎吃什么喝什么的?)"ah! ah! He should have more than hundred years. Before he died he looked so old. We think he should. Actually we only know his death date and he never told us his birthdate."(啊!啊!他应该有百多岁。他死前显得很老。我们相信他有百多岁。事实上我们只知道他死的日期,而他从来没告诉我们他的生日)。我连续问了三家答案都差不多。啊!原来是个善良的无知的谎言。空高兴一场。何止他们的祖辈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们谁又能说出自己的生日,他们没有记住生日的习惯,只有他们的后人知道他们的死亡日期。

 

那孩子就住在我的对面,我每天醒来就能看见他拿着一把大砍刀不是砍草就是砍柴。这里的草长得特快两三天就能长一尺多。孩子告诉我他叫Gemy,他还有个舅舅叫Masa在对面山上种木薯,如果我有事也可叫他舅舅来帮忙,任何时候都行。这时我突然想到建立一个第二梯队施工队专门在周未和节假日工作,即可保持施工的连续性又可保证施工进度。于是我要Gemy再帮我找两个愿意周未节假日不休息的人加上他舅舅和我共五人组成个施工小队,由我当大工师傅接着干第一施工队剩下的工作。

 

我把该想法告诉Buket,Buket也非常高兴并说他可以按照利国的有关规定给这几个人定出日工资并按周发放,还说他们工资可能很低,因为不是熟练工,而且Gemy还是童工,按规定是不能安排工作的。我说你就不要给Gemy发工资,只说他是义工。这样就杜绝了他人的说三道四。Gemy的工资由我发,其他人的节假日加班费都由我发。

 

我要恩威并重彰显一个酋长的威严!

 

我当时的出差补助是每天100多美元,而当地老百姓平均收入每天才1美元,发几个人的工资每天不到10元,小菜一碟。不公啊!世道就是这样,到处都存在不公,谁能解决?

 

轻松地解决了第一道难题,我简直高兴得死去活来!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八个样板戏中座山雕唱的那段"联络图,我为你朝思暮想,今日如愿遂心肠。"

 

我的第二个难题也在第一个难题解决后不久就迎刃而解了。

 

在与他们一起工作一段时间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在施工中从来没见Gemy他们回去吃饭,好像他们没有吃饭这个概念。我非常好奇,就问Gemy,你们吃东西了吗?他说,吃了!吃了。

 

我怎么没见你们吃呢?我们随时随地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饿了就吃。你们吃的

 

是什么?他没有回答,转身以很快的速度爬上一棵高大的树,先扔下几个芒果随后一溜烟下了树,身上还带着十多个芒果,简直是变魔术。他把最大最熟的芒果递给我说,这个最好。我撕开皮吃了起来味道比买的新鲜。从这天起我便每天早上跟他们吃芒果中午吃西瓜或菠萝,晚上才去Katingtong吃顿米饭。我的生活开始丰富多彩起来。后来因Katingtong放暑假,路边店停业了,我便跟Fundation的八个工人晚上吃一顿斋饭。这顿斋饭可不好吃,主要是棕榈油太多,每份米饭至少含有一斤棕榈油。

 

Function的人很高大,最矮的有1米85,最高的有2米07,体重都200斤以上。而我1米60不到,才95斤。他们每天只吃一顿饭。由于长期形成的习惯,他们能消化多量的棕榈油。而我却不行,棕榈油里大量的维生素C和B以及黄色素聚集在我皮下。只要将血液挤开就能看见原来是白色的手掌和指甲变成黄色的,很黄很黄。虽然是健康的表现,但不知底里的一般中国人见了我却如临大敌,像见了鬼一样,以为你得了一接触就会死的瘟疫。我除了手掌外全身皮肤都被晒成棕红色,跟马迖加斯加人差不多。

 

由于兵分两路,沼气池的施工进度大大加快。对于第一施工队来说,我是坐镇指挥。对于第二施工队来说,我得披挂上阵。两队可以轮流休息,而我却不能有丝毫放松。由于两队各自施工都不是简单的重复,互相不知道前段的工作是什么内容,因此对于我在技术保密上非常有利。如有一道叫夹层水密封的关键技术是我在周未亲自做的,两组施工队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经过一个月的不间断施工,沼气池接近完工,而且质量很好。接下来的工作是沼气池的初次进料,菌种训化和厕所的砌筑。

 

沼气池的第一次进料需要约40立方米奶牛粪,约为五大拖拉机挂车。我叫Buket去联系Katingtong拖拉机机手。然而这家伙却一口回绝了,说没时间运。原来Buket计划请泥水工师傅Jogy.King的弟弟即拖拉机手Babu.King给沼气工程运送建筑物资的,后来因我坚持采用在本地就地取材就没有请他运,他正怀恨在心,对我意见老大。本地只有他一台能运牛粪的拖拉机,别无选择。听了Buket的分析,我觉察到Babu.King是为利益而在制裁我。既然是为利益而起,那就让我也以利益为诱饵,略施小计诱他就范。

 

改革开放前即上世纪70-80年代国内汽车司机或拖拉机手还是天之骄子。他们目中无人,非常骄傲。那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在国外也一样。这个Babu.King也是比较狂,为了一点私利而不顾Katingtong学校和索可多部落的长期睦邻关系。起码学校建在部落的土地上。更大的利益肯定会吸引这种人。于是我找到他哥很随便地问,听说你弟工资很高。他说比他高,每月差不多100美元。

我说你猜我的工资有多少?他说,听Buket说有1000多吧。我说我每天的出差补助就106美元,下个月就要回去了,真舍不得,你们这里人好,老实。想在这里找个司机,可惜你弟只能开拖拉机。他急忙说小车也会开,你能给多少工资?我说最初400,以后慢慢加,太低了别人会说我的。反正不是我付款,有人帮我付。我就这样耍了一个手腕。第二天他弟就帮我们运牛粪了,还说学校非常支持部落的新生事物,还说是完全免费的。

 

狐狸不该比兔子傻吧!否则它会被老鼠欺负。

 

沼气池进了发酵原料还要进水,于是Babu又借了个大水罐帮我们装水,真是忙坏了他。我心里好笑: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猎物总是狗赶出来的。

 

进料两天便有大量沼气产生,但进料口前方的厕所还未建好。第一施工队在Jogy的带领下加紧厕所施工。我带着Gemy和他舅舅在安装管线。一条管道通到议事厅装了二个沼气灯。然后又通到酋长家安装了一个沼气灶和一个沼气灯。另一条管道通到Gemy舅舅家安装一个沼气灯和一个沼气灶。Gemy和他舅舅都是我培训的沼气技术员。为了沼气池能长期运转并发挥作用他们必须要享受沼气的福利,否则他们没有管理维护的积极性。

 

厕所的粉刷和盖瓦在我进入这个部落的第六十天完成。第六十一天我再次检查沼气池的各个部位确认完全没问题后给沼气池封盖,沼气的压力表显示着压力在慢慢上升。晚上我点亮了议事厅的两盏沼气灯。飞蛾和蝗虫大量飞来,孩子们也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们不再把我当猴戏看了,而是亲切地喊着:"chiefHao!ChiefHao!"(豪酋长!豪酋长!)

 

第六十二天我很早便打开了两口压水井的门再一次换了压水机的底阀并仔细指导Gemy如何维修压水井的各个部位。最后把压水井的门钥匙托Gemy舅舅交给酋长。到此,我在索可多的工作全部结束,我的酋长生涯也做到头了!而老酋长还在外面云游。

 

再见了,我的索可多!再见了,我尊敬的酋长大人!再见了,我的部落!

 

下午我便和Baket开车回到Monnovia。但愿我的沼气池能运行得久一点!

酋长,你等着,下辈子我是一定会回来要土地的。


 

 

 

责编:苏龄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