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K10252018-08-19 10:17:22

 

 
 

7

对大车店进行了突击搜查。让侦查员们颇为遗憾的是后院挖出了胡老医生的尸体——果然是因为他和于毛子照了面,为免以后遭到告发,于毛子在他写信后当天就杀害了胡老医生。

 

公安人员马上开始了对“挺匪残军于毛子匪帮”的调查,敌伪档案中他的材料其实不少。

 

于毛子,本名于兴随,黑龙江惯匪。祖籍山东沂县,说起来和《水浒传》中那位黑旋风李逵算是同乡。但同伙回忆,于兴随为人没有一点儿黑旋风的豪爽暴戾,倒是给人一种眼镜蛇的感觉,反正被他盯一眼会浑身不自在,冰凉,粘腻,湿滑那种感觉。他的母亲是苏联十月革命期间逃到中国来的白俄,故此得到“于毛子”的匪号。

 

此人伪满期间在哈尔滨便恶名昭彰,做过多起大案,但几次围捕都未能将其抓获。伪满时期日伪结合的军警体系相当严酷,抓不到于毛子和他的作案特点有关。他平时隐身于市井之中,侦察好了作案目标,便会从市外招来合伙的土匪,里应外合进行绑票,抢劫,所以成功率高而目标小。因为混迹哈尔滨二十年,有着丰厚的社会关系又挥金如土,旧军警想抓于毛子很难捞到他的边。

 

也不是没有接近他的机会,但几次都被他溜了出去。

 

据抓捕成功后见过于毛子的侦查员讲,最坑人的大概就是“于毛子”这个外号了。于兴随被捕前没有照片,大概是其父基因太强,虽然有一个来自俄罗斯的母亲,于兴随的外貌和普通中国人几乎没有不同,只眼睛略带蓝色。所以,多次对他进行抓捕,都因为警察们只顾寻找有白种人特征的嫌疑人而被他逃之夭夭——哈尔滨是我国北方一大国际城市,有白种特征的满大街都是,这要换个地方于毛子早就落网了。

 

至于最后一条,伪满时没人敢总结,直到公安部门开始对其进行追捕才渐渐浮出水面——那就是于毛子有意无意散布自己武艺高超、枪法过人的舆论,使和他交手的伪满警察未战先怯,不愿意和他死拼,这也算是一种制造迷信吧。

 

于毛子怎么加入挺进军的呢?

 

日本投降之后,与他交好的一名惯匪周智富(报号“仗义”)想去投挺进军混个出身,找到于毛子。于毛子犹豫了好长时间没答应。

 

他犹豫倒不是掂量国共两党到底谁能成事,于毛子自幼闯荡江湖,没那么高文化。他认为参加挺进军的行为叫“招安”。自己就是一个“匪”,自古招安以后能得善终的土匪凤毛麟角,所以为匪之人应该跟为官的保持距离,能躲多远躲多远。能够在公安机关的打击下几乎成为存活到最后的土匪,于毛子的确有些过人之处。他的思维习惯特殊便是其中之一。

 

但经不住周智富苦劝,最后他答应只在周智富手下干。于是周智富带着他去见了杨特务。

 

这一见于毛子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死心塌地决定当“挺匪”了。原因是他看到“挺进军二纵队居然有十个师的兵力,他这点儿人枪也就是毛毛雨啊。偏偏杨特务还十分的礼贤下士,这么粗的大腿谁不抱谁是傻子嘛。

 

杨特务让他们自己报能拉来多少兵力。周智富报了一个营。杨特务二话没说就委任了他当营长,于毛子在他手下当连长,都给了委任状。这事儿周智富事后十分得意,自己说一个营按照编制应该有四五百人,他们这个营分两个连,一个是周智富的杆子有四五十人,一个是于毛子的手下,有三十多人,凑来凑去没凑够一百人,一个连都勉强,居然骗来一个营的番号。于毛子私下还有些怨言,意思是早知如此,我也拉来百多人,可以也当个营长了。在胡家药铺露脸,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即将告别土匪生涯,什么真人不露相之类的法则不再适合。

 

俩人一直乐呵到挺二纵队去黎母山改编,周于二人兴冲冲集合人马来找杨特务,一路上碰到几个带七八十人的师长旅长,才终于明白自己这土匪还是太实在,太天真了。

 

就这么几个人儿敢报十个师?!这不跟绿林动辄报号军长司令的一样吗?

 

土匪们对党国的信任顿时烟消云散,于毛子没有像其他匪首那样有过分乐观的预期,而是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行军途中,他死活拉着周智富不跟别人走一块儿,而且一响枪马上下令自己的人分散往回跑——老子一直是城市户口,跟你们进山不是*****了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哈尔滨如鱼得水,到山里于毛子恐怕没两天就得饿死。

 

结果,就他们这个“营”跑出来的多。

 

如果案情就到这里,于毛子便是一个绑匪加窝匪。

 

但是,那支“压满洲”使用的冲锋枪引起了公安人员的注意——股匪供认,这是于毛子送给“压满洲”的,而且还说过,是杀了一个穿苏军制服的中国人得到的。

 

波波沙冲锋枪,并不是土匪常用的武器

 

这支枪,立即引出了一起公安人员一直在追查的凶案。

 

8

波波莎冲锋枪是苏联枪械设计师斯帕金的杰作,火力十分强劲。但他是为苏联红军的步兵而不是为土匪设计这种武器的。

 

东北的土匪用枪十分讲究,最常用的是驳壳枪和撸子。前者取其火力强大,后者取其轻便灵活,但都是易于携带的武器。此外日本骑枪长短合宜故障少,也很受胡子们的欢迎。相对来说苏式武器比较笨重,并不受土匪欢迎,也就是水连珠-莫辛那干步枪因为命中精度高,也受一些有狙击手特质的绿林人喜欢。

 

至于波波莎冲锋枪,一般不见土匪用这个玩意儿,盖其出现较晚,1942年才装备远东苏军部队,此后苏日之间相对和平的边境形势让土匪没地方淘换这玩意儿。而苏军进军中国东北,虽有一些波波莎冲锋枪流失民间但数量不多。土匪的主要活动是抢劫,不需要打堑壕战,对波波莎的需求不大。大约,也只有压满洲这样经历过和剿匪部队大规模作战的悍匪,才会懂得火力密度的概念,对它产生兴趣。

 

苏军的波波莎冲锋枪是有枪号记录的,所以对这支枪很快进行了追踪,发现它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一起凶案。

 

原来,这支枪属于一名为苏军服务的中国军人,名叫苏舜臣,俄文名阿列克斯。

 

苏舜臣的身份非常特殊,他并不是八路军派到东北的人员,也不是东北抗日联军的人员。他和他的哥哥苏钦臣,都是在抗战中经党组织批准为苏联远东情报局服务的中国特工人员。他们兄弟二人的经历在抗战中可说出生入死,而且接受过苏联方面的特殊训练。

 

1945年9月,苏舜臣随苏军进驻哈尔滨,一次去和哈尔滨市中苏友好协会会长李兆麟见面返回途中在道里被枪杀,死因一直不明。当时哈尔滨治安不好,为了安全苏舜臣带了这支波波莎冲锋枪自卫,结果枪也在他遇刺时失踪,时人以为是国民党特务所为。

 

但这次对案件的勘查有了新发现,证实“特务暗杀说”不甚合理。连陈龙部长都问:苏舜臣的枪怎么会落到“压满洲”手中了呢?

 

从于兴随匪帮被捕人员口中,公安人员弄清了这次案件的来龙去脉。原来,日本投降以后,于兴随看到日伪崩溃,苏军力量有限,哈尔滨各处呈现无政府状态,于是带了手下对一家金店进行了抢劫。抢劫中他们被苏舜臣看到了。这种情况在当时的哈尔滨比较常见,苏自恃战斗经验丰富,又不了解于兴随等人的情况,只以为是市井流氓滋事,大约未想到他们身上有枪,于是孤身上前制止。

 

他身穿苏军制服,手持枪械,最初的确震慑住了这帮匪徒,并准备将他们押送最近的警署(利用日伪警察机构建立的治安部门)处置。于兴随等发现他只有一个人,便假装恭顺,试图找机会夺枪逃跑。但苏舜臣警惕性高,一直站在距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使他们没有机会下手。

 

于兴随十分狡诈,他假借把赃物放在地上的机会,突然将站在一旁的金店老板女儿,一个小学生拉住,猛地抛向苏舜臣,顺势抽枪射击,几名匪徒也同时拔枪开火。苏虽然十分警觉,但面对抛来的孩子还是犹豫了一下,结果身中七弹,负了致命伤。匪徒乘机抢去他的枪逃走。

 

苏舜臣中七枪后当时还活着,在匪徒们走后拖着血迹爬行三十余米,到一家店铺的门口试图求救,终于力竭而死。

 

此外还审出了这个匪帮多起绑架,杀人等案件,因为苏舜臣这个案件,于毛子团伙的性质,从“土匪绑架杀人”变成了“暗杀革命干部的反革命匪帮”,不过,因为于兴随狡猾,始终把周智富推在前面充当“大当家”,公安人员相对更看重周智富这个头号匪首,而对于兴随重视不够。公安人员对其在哈尔滨的残存力量进行了调查,初步结论他们仍有较强的活动能力。

 

然而这项工作并没有很好地进行下去,因为两个月之后,发生了国民党新编第二十七军军长姜鹏飞混入城中,试图里应外合夺取哈尔滨的重大事件,公安人员的精力被占去了大半。

 

姜鹏飞,伪满军官出身,光复后摇身一变为国民党军军长,敢于深入哈尔滨活动已属党国将领中的异类,但遇到陈龙这个更加异类的对手,只好束手就擒

 

直到1946年9月份,等到姜鹏飞被捕,审讯完了也处决了,缓过一口气来的倪钦等人才开始重新对这个案件进行追查。

 

最初的工作颇为顺利,干警们利用土匪内部组织松散,人员繁杂的特点,很快掌握了于匪在道外区的另一个窝点。

 

这一次的突袭,公安机关再不敢轻忽,带足了兵力武器,跟打一场歼灭战似的展开搜查。

 

结果却差强人意,仅抓住两个“守摊”的小匪,根据他们的交代,于毛子在三天以前,已经带大部分匪帮去了克东县。原来,匪首周智富祖籍克东,此人似乎有些官迷,在回乡探亲的时候因为和当地国民党地下军人员勾连,在当地公安机关打击“地下军”的时候也被顺带抓住,此时正关在克东的监狱里。虽然周智富没有暴露真实姓名,但以当时对这类反动分子的打击力度,可谓危在旦夕。于兴随于是召集三十多人枪,到克东去“救大哥”了。

 

审讯结束已近深夜,姜局长不敢怠慢,急忙给克东县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要他们务必看好这个周智富,并派出倪钦带领一班干员乘夜车赶往克东,尽快将周智富带回。

 

半夜两点钟,再给克东县公安局打电话,就没有人接了。

 

姜局长只以为对方是作风不过硬,夜间无人值班,不知道此时的克东,已经出了大事。

 
 

 

 

 
 

9

克东,又名二克山,古代本是一个驿站。1915年朱庆澜将军主政期间此处改设为县。因为这里一直有抗联一位非常有能力的老地方干部王永昌(后任嫩江省农业厅长,抗联老战士李敏回忆他理论水平很高,还曾经亲手刺杀过一名日军)在活动,群众基础好,所以光复后于1945年11月即建立人民政府,属于红色政权控制较早地区。但这里是民族混居地区,相对来说比较偏僻,又受驿站“传统文化”的影响较大,故此嫖赌抽盛行。1945年到1949年期间每年都会发生杀人,抢劫等案件。

 

当地土匪并不是很猖獗,原因简单得让人觉得怪异——克东太穷,土匪在这儿抢不着什么东西。

 

令人惊讶的是,似乎是宿命作怪,此地最猖獗的土匪,报号“镇东侯”的苏佐臣竟然和牺牲的苏舜臣还有远房亲戚的关系。苏佐臣早年也参加过抗战,但不久便投靠日本成为伪警察,战后为逃脱惩罚一直顽固对抗政府。光复后不久,他曾率众包围一个东北民主联军派出捕捉汉奸的小分队(指挥员朱振山),激战之下小分队全部牺牲,无一生还。尽管公安部门严厉追缉,始终没能将其抓获。此人在东北易手之际化妆入关潜逃,一直到1959年才被抓获归案。

 

但“叛匪”并不少,这主要是一些在政治上有“追求”的家伙,经常想拉支队伍,或者摘个把县委的脑袋送到国军那边换个营长团长之类的当当(事实是国民党从没重视过这些“土贼”)。面对这种你死我活的局面,克东公安部门在打击叛匪方面一直十分严厉,捕捉周智富,便是在破获该县县大队二中队预谋叛变案件中发生的一个插曲。

 

被捕后,周装傻充愣,而克东公安系统的审查人员专业技能不够,把他当成了被裹挟人员,没有进一步审理,因他自称姓王,监狱里把他称作“王大傻子”。

 

也不是没有人觉得其中有诈,有个在伪满干过审讯的留用看守注意到周手上有类似常年使枪磨的老茧,向上反映未得到重视,于是冒险故意把一支已经拆卸了撞针的手枪“给大傻子玩”。周智富虽然为匪能耐不如于毛子,但小聪明不错,拿着枪左摆弄右摆弄,枪把朝上,对着自己的眼睛摸弄扳机玩,让看守放松了警惕,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哈尔滨的电话来,才知道抓获的裹挟人员中有个惯匪,接电话的警察马上向值班副局长郭成恪作了汇报。郭局长下令先加强看守,明天早晨进行大清查。克东公安局的值班民警马上给监狱打电话,要求加强看守。

 

电话还没有挂通,忽然听到监狱方向连响两枪,不一会儿,又响了两枪。

 

监狱就在公安局隔壁,感到情况不对的郭局长立即带上局里的几名干警直奔出事现场。郭局长这次出击是相当冒险的。在监狱原来有一个班的带枪看守,其中多有伪满人员改编的,如果他们叛变了,很可能双方面对的就是一场血战。为了第一时间,最大限度控制局面,郭局长带走了所有警务人员——因为情况紧急,没有留人看电话,所以此后哈尔滨的电话打来,便无人接听了。

 

到达监狱的时候,正看到住宿在监狱审问室的公安局侦察股长于向浦和看守班长耿林一人一支匣枪挡在监狱门口,这才知道就在当天夜里,监狱中发生了暴动,一部分犯人脱逃,一部分犯人越狱途中被他们堵了回去。

 

那四声枪响,便是于股长打的。

 

原来,夜半时分,因前一天审问犯人过晚宿在审讯室中的于向浦因为睡觉一向警觉,忽然听到监狱方向门响,感到十分奇怪。他直觉判断是有犯人逃跑,不及起身便抽枪透过窗户对着监狱大门上方连发两枪试图镇慑。

 

两枪过后,监狱中顿时一片混乱,接着有人大喊犯人跑了。

 

于向浦胆子很大,立即持枪过去,只见监号里一片混乱,有些监门已经被打开,犯人在院子里乱跑,有些准备爬墙。

 

老于当当又是两枪,顿时把犯人们镇住了。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看守办公室里面有人叫:“于股长,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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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于股长,提到他的名字时有的黑龙江朋友会感到耳熟。没错,此人便是改革开放后担任黑龙江省第一任司法厅厅长的于湘浦,老萨出于避讳更改了其名字中一字而已。

 

在发现于毛子匪帮案件涉及到“于湘浦四枪震克东”事件的时候,笔者曾通过提供线索的黑龙江老公安丁政委试图联系到于老,请他亲口给我们讲述一下当时的情景。不幸的是,查找之后证实于老已经在2008年5月5日因病去世了。他去世前是黑龙江省法学会的名誉会长,半生都在为公安和法制而努力。从我们找到的他一段讲话中,可以看到他的法制观念颇为超前。

 

在1985年的一次讲话中,于湘浦有这样一段话:“有些干部由于缺乏法律常识,以违法行为去制止违法,甚至有非法搜查、非法拘禁等问题发生。不懂得民主与法制的辩证关系,他们不学法、不懂法,遇事不是诉诸法律,而是诉诸武力,加剧矛盾,结果把纠纷酿成案件,造成犯罪,害人害己,扰乱社会。”

 

能在三十年前认识到法制不仅仅要教育群众,还要教育干部,可算超前吧?

 

但即便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很少知道老厅长还有这么生猛的一段经历。但那次于湘浦股长的表现,是有档案记录的,做不了假。看来,经历过那个波澜时代的老人,每一个身上都可能有你意想不到的故事。

 

于湘浦打完两枪,忽然听到有人呼救,这才发现看守班长耿林(此案后处分退伍)居然被锁在了看守办公室里,难怪犯人逃狱居然没人管!

 

好在他发现一盘子钥匙就扔在庭院中间,所以他一面勒令还没逃走的囚犯返回监室,否则格杀勿论,一面找到合适的钥匙给耿班长开了门。

 

这时候,他才发现监狱的武器库也大门洞开。

 

这个发现让老于头皮发炸,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有内应的恶性炸狱事件,监狱所存武器可能已经被盗。

 

1946年发生在克东的这次越狱比2014年黑龙江延寿县发生的高玉伦等袭警越狱案件规模要大多了,如果那个时代也有网络,肯定会成为今日头条

 

事实上监狱看守班所存的十支步枪确有九支已被逃犯带走,只有一支因为被哨兵带走而没有丢失。耿林班长有一支匣子枪,是锁在武器库保险柜中的,里面还有重要文件和钱,而钥匙在耿班长身上。炸狱犯人打不开保险柜,便持枪威逼耿班长交出钥匙。正在此时,于股长的两枪打来,逃犯不敢耽搁,连忙夺路而逃。

 

于股长和耿林两人怕监舍中有人藏着武器,贸然进入会被打黑枪,因此两人控制大门,等待援兵。郭局长他们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

 

经过讯问值班民警耿林和未跑犯人,得知了这次越狱的基本情况。

 

看来,这次越狱的确是有组织的,但似乎和于毛子匪帮没有什么关系。其中关键人物是和耿林同时值班的看守李奎武。

 

李奎武,原为说唱艺人出身,几个月前刚刚经朋友介绍进入监狱充当看守。平时表现活跃,在联欢会上还是一把好手,但就是这么个家伙,给大家表演了一回什么叫蔫人出豹子。

 

克东监狱当晚关押犯人约三十名,一半是所谓地下军人员,一半是土匪或者小偷小摸。因为是夜间,大部分看守人员不在岗位上,只有耿林和李奎武担任值班看守,另外大门外还有一名新战士站哨。

 

午夜十二点半,耿林因为前一天十分疲劳已经睡了,忽然被一阵嘈杂惊醒,他睁眼一看,只见办公室门已被锁上,电话线被切断,外面很多犯人已经跑出监舍。他慌忙准备取枪,却发现屋里放的步枪已经不见了。他冲向房门,从门上的铁栅栏中看到李奎武肩上背着一支枪,正在和身边另一个持枪的说什么,看到耿林醒了,立刻拿枪瞄准他,使耿林不敢有所动作。他看到三中队叛乱案主犯王西屏也已经走出了监舍。

 

耿林当时心中哀叹:这小子还是跑了啊!

 

王西屏光复前是日本特务机关所属的中国特务,此前改换身份混入县大队第三中队任分队长,曾试图拉部队去投国民党光复军司令尚其悦并因此而暴露,两个月前被捕。被关押期间已经两次企图越狱。

 

一次是他放风弄了个铁片,弯成钥匙状试图开锁,被同监号的犯人举报没有成功。

 

另一次是劳动时在地里发现一个破镰刀片,于是藏在裤裆里(!!!勇!!!)带回监舍,半夜将门框砍掉一半,被看守及时发现又没有成功。

 

两次越狱未遂之后,监狱对其严加看管并钉了脚镣,但此人这次还是跑出来了。

 

而这时候耿林才注意到,李奎武身边那个人,赫然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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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傻子”肯定不是真傻,相反耿林班长看到他操枪的动作,明显是个练家子。那当然了,毕竟是匪首嘛,名义上的匪首他也是匪首。

 

可以看得出来,这帮匪徒中,明显王西屏是个头目,他们开始威逼耿林交出保险柜的钥匙。正在这时于湘浦朝监狱方向打了两枪。王西屏等随即一哄而逃。

 

当夜在监狱中其实还有一名看守,便是在门口的哨兵。此人是个新兵,发现匪徒越狱手足无措,携枪逃回家中,第二天才被找回来,自然受到了相应的处理。只是他毕竟把枪保住了,所以仅仅是开除出部队了事,否则可能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事后,发现共逃脱九名人犯,劫走步枪九支。

 

这次越狱案件震动了克东,公安局迅速通知各分管单位和本邻县驻军,立即对逃犯进行追缉。

 

正在克东县公安局因为这件事忙碌不堪的时候,倪钦带着哈尔滨的队伍到了,进站的时候只见到处是刺刀闪动,还以为是国民党的光复军打进来了,双方差一点发生误会。

 

弄清了原委,竟然放跑了到手的匪首,克东方面懊丧异常。

 

这时,天已经亮了,经过追捕有三名逃犯落网,但经过审问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越狱的组织者,只是发现王西屏等人越狱,于是跟着跑的,既不了解其余人员跑到何处,也没有拿武器。

 

尚在逃的匪徒,包括以下六人——

 

叛变的原监狱看守李奎武

曾试图组织部队投匪的原克东警卫团(即克东县大队)分队长王西屏

哈尔滨于毛子匪帮首犯,原挺匪二纵队营长周智富

原伪满警官,光复后上山为匪被抓的重刑犯曹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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