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K10252019-12-15 15:12:03

物网摆渡人

 

母亲病重时住房在我家。为了方便照顾她老人家,我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床不靠墙,她睡左边,伸手就能开亮灯。我睡的右边,我是很惊醒的。

 

    一天晚上,我被一种声音弄醒,我以为是母亲要小便在摸灯开关,但又不象。我便把灯打开。

这一开灯,把我惊呆了。我看见母亲眼珠直直的,没有一点光。一只手弯曲地而且慢慢地舞着。

我不断地叫她:“妈,你怎么啦?”

 

    母亲的舌头也是直的,说不清话。我不断地叫也不停地叫她。

她慢慢地一遍一遍的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地说着,可能是我在她旁边不停地叫她的缘故吧,她越说越清了。

她说:“MLGB的------好凶哟。”

我问:“谁好凶哟?”

她说:“两个女的-------好凶哟------要整我的双双-------”

 

    她老人家都快八十一了,还为我们两个四十多岁的双胞胎兄弟不受伤害,

在病中还跟两个女鬼拼命保护我们,可见慈母的心啊!

 

 

可谓: 

                                    母亲耄年病兮兮,          

                                    敢斗两鬼保她子。          

                                    试问人间谁伟大,

                                    唯有母爱无以比。

    我看母亲病成这样,不敢再拖,忙打电话叫来弟弟和妹妹(几年前我就调回县城,我们兄妹仨都住在一个单位)。接着又叫来姐姐(也住在本城)。后来我才知道,弟弟见状也吓着了,回去加穿衣服时,摸钥匙的手都在发抖。姐妹俩就怕得更不用说了。只有我一点不知道怕。等我们开着车送她到县医院门口时,母亲已打着均匀的呼噜,睡得很香了。就在这时我已清楚的听到城里的鸡叫声。我在车里自言自语道:鸡叫了,天快亮了。我们用被子将母亲盖好,商量了一下便把母亲接回了家。

    早上八,九点钟,母亲醒了。她说她口渴要喝水。我们喂了她的水。她又说她饿了,我把早已熬好的稀饭端去,弟弟喂了她满满的一碗。看来她为了拼斗确实饿坏了。吃完后我们问起临晨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就这样,母亲没吃一分钱的药便好了。

    事过不久,一天我和妹妹在街上碰见大嫂。大哥得肝癌死了好几年了。她一直没改嫁,对父母很好的,常来看望他们。她叫妹妹过去说了几句,就叫我跟她们一起到她老家去。我犹豫不想去。妹妹也叫我去。我迟疑的想了想反正没事就答应了她们。去后才知道,原来她们叫我一起去,是找“降仙婆”烧香为母亲除病的。

    大嫂老家离县城不远,赶车没多久就到了。下车后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

   “降仙婆”大约五十来岁,较瘦但挺精神。她烧好香,嘴里念念有词。

说什么不知道,本来我也不信这些。一会儿她说:“你们要‘带孝’”。意思就是母亲的时间不多了。

大嫂一听,急忙请她再去“说情”,说是无论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降仙婆”又烧香“说情”去了。

过一阵后她对我们说:“晚了,准备办后事吧。”

她还说,母亲前世是个男儿身,娶了两个女人,现在那两个女人找来了等等

 

    这又使我惊呀不已!她说的跟我妈那天临晨说的不是一样吗?

这难道人世以外还有很多人类不知道的事吗?

这难道就如我们童年时妈妈跟我们讲的天上有天上人,地下有地下人吗?

    不久母亲便在我家里去世了。此后弟弟把父亲接到他那儿。

我就一个人了。因为妻子跟我离了婚,带着孩子走了快一年了。

 

    母亲去世不几天,一天晚上,我突然莫明其妙地恐惧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恐惧,真可谓毛骨悚然。这种毛骨悚然之怕对我来说已经是二十多年没有过的了。我就是亮着灯也是怕,不明不白地怕。那天晚上我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第二天同样如此。我感到是有什么不对劲。我也是亮着灯睡,心想这还敢在家里睡吗?就这样也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然而更没有想到的是,不知是多少时间,那种恐惧的心理就在一刹那的时间就释然了。也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了鸡叫声。

当时我回顾那种感觉时,就跟人们说的阴魂附体后又一下离开了的感觉是一样的。真真切切是一样的。而且是释然在前,鸡叫在后那时间间隔又是那样的短。我这时我才恍然,心想这是不是人死后的回煞所致呢(就是人们说的人死后要一定时间回来走一趟叫回煞)?而我阳间的人要回避而没有回避,这样防碍阴间人的回煞才产生的恐惧呢?我再想,难道真的有阳间和阴间之分吗?阴间真的存在吗?说到这里又使我想起一件事。

 

    95年,我的一个同事是个年轻人。他家是农村的。有一次,他父亲帮人建房。那时农村建房还大多是夯一尺多宽的土墙。他父亲他们墙还没夯完就倒塌了。他父亲当场就砸死了。他请假回去奔丧回来时跟我们说了这么一件事。

    他说他父亲回煞那天,家里人在屋子的地面上撒了一层厚厚的柴灰。过后回去时,每间屋里都有脚印。那些脚印象畜可又象禽,有爪还带有蹼。他说进屋的脚印深,出屋的脚印浅。他说那脚印绝对不是人为的。他还说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其实,这种说法在过去我也曾多次听说过,但我从没有当真过。认为那只是一种说法。

    还没有结束的话:

    前面我讲述了“降仙婆”说我母亲前世是个男儿身。现在想起来在某些方面还真象男人(这倒不是说她人,而是说她做事)。

    母亲中等到个,白晳的皮肤。她老人家生了十个子女,而我们兄弟姐妹只活了五个。我跟我弟弟是双胞胎。我父亲是个大男子主义。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从不做任何家务事,而且脾气还十分暴烈,可说是威严有余。我们没有不怕他的。父母都在针织厂上班。母亲上班一至干的是带技术的体力活,现在想来那是男人们干的工作。

那是牵梳线的工作。牵,侧身用力的拖牵的力不下于二十公斤,在十来米之距来回不停地走,还不停地弯腰挂线。梳,站着两手横向用力,两手各不下于十公斤的力。而且都是一天八小时,而且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所以,母亲的工作是一点不轻松的。

    记得我十来岁时,母亲因风湿加工作繁重,她的手与膀子都肿了,而且肿得发亮。她的工作干不下了。厂领导从新给她分配较轻的工作。那期间我知道顶替她的工作的是一个叔叔,后来又换过两个也都是叔叔。

    那时,我和我双胞胎弟弟常常轮渡给母亲吹手关节和膀子,也就是将嘴贴在母亲的关节处,将那热气吹到她关节的里边去。还有,我家离酒厂很近。我们常用水桷去提那蒸了酒糟的开水来给她热敷。她也常去用酒糟热敷。后来听说活毛草拍打能治风湿病。我们又常去割活毛草,那时的活毛草到处都是。但如不小心碰着,便会象蜂  一般的痛。当然,我们拍打母亲的手腕和膀子是隔了几层布的。就是那样,拍打后她也是感到火烧火燎的痛。就这样没两年她的风湿病便神奇般的好了。现在想来这也就是我为母亲尽的最大的孝心和贡献了。

 

    母亲的病好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这可能是厂领导觉得那工作还是我母亲干合适的缘故吧。她就这样一直干到退休。后来我看到她干的那个岗位就改成了全自动的了。

 

    母亲在家里能干得就更不用说了。然而使我更难忘的还是我刚记事时的五八年,那时全国人民过粮食关。人人挨饿,她怕饿坏我们,就不辞辛苦的利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间开荒种菜,后来又喂兔,再后来喂羊,喂猪。我记得她还一个人偷偷杀过一头几十斤重的仔猪来烧给我们吃。就这样,我们活着的五兄妹才一个也没饿死。几十年中我母亲的操劳程度是无法想象的。这就是我们的母亲,她是多么的能干。能干得在某些方面就象男人。

    在此我借机写一首诗来缅怀我的母亲。

 

                          母亲辛劳亦能干,            养育之恩大于山,

                          为公兢业孺牛般。            耄年病缠不惹嫌。

                          育子持家堪称贤,            无力尽孝终是憾,

                          一生平淡也不凡。            无期惭愧无期念 。

 

 

                                                                              2008年6月

YMCK10252019-12-15 15:16:17
看着好好的,怎么就得抑郁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