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品 大乘正宗分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朋友一家人， 在我这待了几天。
周末的时候， 就在我的后院烧烤。
朋友的母亲是吃素的， 我单独准备了素菜给她。
其他人大口吃肉， 大口喝酒， 不亦乐乎。
老太太并不阻止我们，只是很迷茫地问：“佛弟子怎么可以吃肉？”
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老太太瞪着眼睛：“众生在六道轮回， 吃众生肉就是吃自己。”
我笑了：“众生既然在六道轮回， 那就只是轮回而已， 并没有死了这回事。 既然没有死， 就不存在杀生。 既然没有杀生， 吃肉和吃萝卜白菜有什么分别？ 填饱肚子而已。 什么时候， 这堆肉变成了自己？”
老太太更迷茫：“好像也是， 你是什么宗的， 不用戒荤吗？”
我收起笑容：“我最初皈依佛法， 学的是藏传密宗。 密宗是不戒荤的。 西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如果不吃肉， 不喝奶， 你还没有成佛， 先做了饿死鬼。”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喃喃道：“吃众生肉总是不好。”
我盯着她：“什么是好？ 什么是坏？ 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 什么是众生？ 什么是佛祖？”
老太太无语。
我再问：“读过《金刚经》吗？”
答：“读过。”
我说：“《金刚经》里有一段话， 不知你记不记得？”
她抬起头：“哪一段？”
我说：“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老太太垂下眼：“知道， 不太懂。”
我哈哈一笑：“四个字， 实无众生。为什么？本来面目无生无相。就算你法力高强把所有的众生全部超度，也等于没有一个众生被超度。众生是相，而本来无相，本来无生。所以实无众生。你如果以为有众生，你自己就成了一个众生。”
第二天早上， 我起得早。
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躺椅上，听着鸟语， 闻着花香。
没多久， 老太太也起来了。
她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想了一晚上， 还是不明白。”
我说：“我只是吃了肉而已， 没有吃众生。 肉不是众生， 众生不是肉， 二者不是等同关系， 本质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接着说：“实际上， 我也没有吃肉， 我什么也没有吃。”
我指着自己：“这团肉吃了那块肉， 我什么也没吃。”
老太太眼中漏出一丝惊恐。
我轻声道：“心无挂碍， 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 没有吃者， 没有被吃者， 不要着我相、 人相、 众生相、 寿者相。 这团肉， 相而已。”
老太太掉头就走。
我心中叹息一声，这个众生， 好友的母亲， 如此虔诚的佛弟子， 我却度不了她。
她一生求佛，佛在眼前， 却当面错过。
惜哉， 哀哉！
我们的法师度众，要靠讲道理， 帮人解惑而使人信服。
而不是用威吓的方式使人不得不服。
你做这个， 就会有福报。
你不做这个， 就会有恶报。
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这个和街上的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你交保付费， 让你开店。
你不交， 打你个稀巴烂。
曾经有个笑话。
法师在台上说：“不可杀生， 杀生有报应的。 杀猪， 下辈子就会变成猪。 杀牛， 下辈子就会变成牛。”
台下有人说：“哦， 我明白了， 我如果想下辈子再做人， 就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