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PP2021-03-07 21:23:36

人类自从用了火,就跟柴再也离不开。在我的家乡,从遥远的古代一直到1980年代,一日三餐做饭用的燃料,都是从山上砍回来的最原始意义的柴,祖祖辈辈,未曾有任何改变。其后短短几十年,柴火经历了快速“进化”的历程,往事越千年,彻底改变了古老的传统,以下略记一二。

1.砍柴

人生一大苦就是砍柴。山高路远,日晒雨淋,负重而行,整整一天都在跟大山拼体力。少年不识愁滋味,我十岁不到,就天天闹着去砍柴。父母苦笑:“一提砍柴二字,我们腿肚子都抽筋,真是娃娃!”。要去砍柴,都是天一亮就起来,做早饭,带午饭,午饭一般都是饼或者一团捏紧的白饭。太阳还没出来,事先约好的伙伴们就出发了。
走过大约一里的田野,开始爬山。山路弯曲,坎坷不平。经过世世代代的足迹和风雨冲刷,有些路段就像一条小巷,路面愣是把山体“勒”下去两三米。从山脚一直到半山腰,没有一棵树,也没有灌木,几辈子以前就被砍光。那时没有手表,大约三四个小时之后,才到达有灌木和松树的地方。砍好柴火,肚子也饿了。高山上,古道边,一团白饭一口泉,吃完立即背起柴往回赶。

到山脚,几度汗流浃背,一双草鞋也差不多磨穿。有一次,我和个小伙伴走得很远,来到山下,早已天黑,又饿又乏,一步也走不动了。父母还在地里干活,自顾不暇。悲苦之际,远远看见祖父接应,至今难忘。前两年回乡,跟邻居大娘打趣:“大妈,走,明天我再跟您去砍柴!”一句话,抹去了几十年的星移斗转,大娘笑逐颜开,仿佛我还是那个跟她朝夕相处的少年。

2. 烧火工具
烧柴,还需要辅助工具。最原始的是吹火筒。同样古老的是风箱,一拉一推,前后进风阀交替开关,发出悦耳的“题----督----”声,这么智慧的工具,不知是古代哪位能工巧匠发明的。后来有了鼓风机,先是手摇的,都是乡村“小炉匠”的作品。最恼人的是,连接手摇轮和风扇的橡皮筋经常”掉链子“。每天晚上做饭时刻,走进每家的院子,伴随着饥肠咕噜,就是那鼓风机急切而嘈杂的噪音: ”务特特----务特特“,儿时一位兄长模仿的声音,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有一年,发小家分家,兄嫂想要鼓风机,发小的父亲火起,抡起镢头把宝贝鼓风机劈成了几块,唉-----
后来,人们发现,农用喷粉器可以当成鼓风机用,不但威力无比,而且再也不会掉链子。每当听到它那稳健的齿轮声“呜------“,心里无比踏实。只是这东西价格非常昂贵,一般人家都舍不得或无力承担。鼓风机的最高阶就是电动的那种,开关一拉,一劳永逸,不用再专人守着灶门烧火了。

3. 煤
改开以后,农民终于从“生产队“里松绑出来,我的发小加亲戚头脑非常灵活,抓住历史机遇,买了辆小货车,从外地的煤矿运来煤炭,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价廉物美的电动鼓风机也应时而来,家家户户终于得以从祖祖辈辈砍柴的苦难中解脱出来,把宝贵的劳动力用到了更加有价值的地方。发小不止一次感叹,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自己的”青春运“,运煤发家就是他遇到而且迎风起飞的”青春运“。

4. 液化气
进入21世纪,中国农村的人口流动和社会进步日新月异。煤炭渐渐不适应需求:运输,在家人数减少,方便程度,等等,随后兴起的是钢瓶液化气。从前砍柴时,伙伴们在山路上有说有笑,我甚至幻想,如果从山巅到山脚拉一根钢索,“嗖”地一下,瞬间把一大捆柴溜下山,不用再汗流浃背,那该多好! 那时做梦也想不到,总有一天,不会再砍柴。

5. 电
说来有趣,洪荒的砍柴年代,有一天,我指着厨房里挂毛巾的细铁丝,对发小一本正经地说:“看,我家是用电做饭”。发小当即嗤之以鼻。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实现。微波炉,电磁炉早已走进农家。

老父亲砍了一辈子的柴,在山上烧过炭,也在集市上卖过自己砍的柴。这部烧柴进化史,他和村里的老一辈,都一一经历。
 

衡山老道2021-03-07 22:23:08
我11岁时,和村里的大人一起到大山里去砍柴,要走20多公里路程,回来累得象死狗似的。当年中国农民的艰辛,现在的人很难理解。
华府采菊人2021-03-07 22:27:39
会只带一把柴刀, 上山砍一担柴火回来吗?当然不是所有的山区办得到的
衡山老道2021-03-07 22:54:17
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禁止砍柴的。为了制止非法砍柴,当地还用猎枪吓阻砍柴者,我们大队就有人被猎枪击中,所幸猎枪里装的是铁砂。
华府采菊人2021-03-07 22:58:52
至少我下乡的地方没有禁止, 有点纳闷,不准砍柴, 烧什么呀? 分的稻草一般不会够啊
ireadwrite2021-03-07 23:34:07
我们家乡对进山砍柴有规定,有些树(俗称杂树)
-hutu-2021-03-08 00:41:15
我们那里山分两种,一种是禁山,不准砍,但有工程(如修水库)可开放
衡山老道2021-03-08 01:00:35
主要来源是庄稼杆子,如稻草,棉花等,还有自家房屋周围种的植物,大约占需求的70-80%。其它的就得自己想办法。
coach19602021-03-08 03:36:19
砍柴绝对敏感,不像南方的热带多雨,内蒙的阴山山脉一棵小树好几十年才能长起来
十具2021-03-08 12:38:24
人和柴米的平衡,祖宗好像连一点意识都没有。煤,石油,天然气也是植被生成的。水,风,太阳能取之不尽。世界前5大水电站的4个在中国
小百脸2021-03-10 22:22:42
80年代还有化粪沼气煮饭、点灯,大约用了3-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