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作战经过
十一月六日，敌开始向我进行试探性进攻。因正面战场我军节节抗击，
敌后人民军积极开展游击活动，敌军进展迟缓。至十五日，西线之敌仅推进
到博川、宁边、德川一线，东线之敌也只进至下碣隅里附近地区。东、西两
线敌军均距我预定歼敌地区较远。为进一步迷惑、骄纵敌人，十六日，彭德
怀司令员电令各军迅速北撤，“不要向前进之敌反袭击，让敌大胆进至我预
定地区”。敌见我一退再退，误认为我是“怯战退走”，于是全力猛攻，至
二十一日到达其“攻击开始线”。二十三日，麦克阿瑟由东京飞住朝鲜前线
第8 集团军司令部，并于二十四日亲自督促敌军向我发起了“圣诞节结束朝
鲜战争的总攻势”。我军按计划继续诱敌深入。至二十五日，西线我军将敌
诱至预定地区，形成西起纳清亭经泰川、云山、新兴洞到宁远以东约一百四
十公里的弧形突出地带。此时，敌兵力已分散，右翼暴露，我遂于当日黄昏
向敌发起反击。
（一）围歼伪第2 军团主力，收复平壤，将战线推至三八线
十一月二十五日黄昏，西线我军第42、第38、第40 军向敌发起反击，
第39、第66、第50 军则分别监视其当面之敌。第38、第42 军向德川、宁
远之敌展开进攻，至二十六日先后占领了德川、宁远，歼灭伪第7、第8 两
个师主力大部，二十七日晨，第42 军又占领了孟山，歼伪第6 师一部，在敌
右翼打开了战役缺口，该两军当即迅速向价川、顺川、肃川方向迂回。
第40 军第118 师于二十五日黄昏向新兴洞美第2 师第9 团发起进攻，歼
敌三个连，当晚该军第120 师强渡清川江后，切断了球场与新兴洞之间的联
系，第119 师曾一度攻占苏民洞，歼美第2 师一部。二十六日，因第38、第
42 军已占领德川、宁远并向敌纵深迂回，第40 军遂转向球场、价川方向进
攻，以分割、围歼清川江以北的敌人。同时第50、第66、第39 军也分别向
博川、安州、宁边、价川方向实施突击，以便乘敌收缩混乱之际，在运动中
将敌分割围歼于清川江以北地区。当晚，第39 军利用俘虏喊话，争取了美第
25 师一个连一百一十五人投降。
二十七日，敌为堵塞其右翼战役缺口，急调美骑兵第1 师一部由顺川向
新仓里方向、土耳其旅由价川向德川方向机动，企图制止我军迂回，阻止我
军的进攻。
二十七日黄昏，第38 军主力沿公路向价川疾进，于二十八日拂晓强占了
嘎日岭及其以西地区，粉碎了土耳其旅一个加强营的阻击，歼其大部，并击
溃美骑兵第1 师一部；二十九日晨进至凤鸣里。该军第113 师主力在左翼沿
小路向三所里穿插，克服了重重困难，十四个小时前进七十公里，于二十八
日八时占领了三所里，并与由价川南逃之敌美骑兵第1 师第5 团展开激战。
当天即粉碎敌十余次冲击，并击退北援之敌。敌经三所里南逃企图被粉碎后，
即转向西北方向另寻逃路。该师首长发现龙源里也是敌人南逃退路，即不待
上级指示，于当日黄昏令一个团向该地急进，同时，按原计划以一个营的兵
力向安州、肃川前进，完成破路炸桥任务。二十九日四时，抢占了龙源里，
截断了价川美第9 军南逃退路。与此同时，我正面各军也乘胜猛烈突击。第
40 军进至院里地区，第39 军进至宁边东南地区，第66 军进至宁边以南地区，
第50 军进至博川以西地区。至此，美第2、第25 师及土耳其旅余部和美骑
兵第1 师、伪第1 师各一部已陷入我军三面包围之中。
二十九日，西线敌军开始全线撤退。美第1 军由清川江北岸撤至安州，
美第9 军向价川及其以南地区收缩。同时，急调位于顺川的美骑兵第1 师主
力及位于平壤地区之英第29 旅北上增援，企图与价川南逃之敌夹击我第113
师，打开南逃之路。志愿军司令部当即令第113 师坚决堵住逃敌，令该军主
力迅速向第113 师靠扰；第42 军迅速抢占顺川；正面备军向安州、价川方向
攻击前进，抓住敌人。但第42 军第一梯队师进至新仓里遭到美骑兵第1 师第
7 团阻击时，未及时大胆勇猛地向敌进攻，影响了该军向顺川、肃川方向的
战役迂回。我第113 师经连日顽强战斗，使南北对进之敌相距不足一公里，
始终未能会合。三十日三时，第40 军攻占军隅里，歼美第2 师一个营，主力
继续向安州方向前进；第39 军于三十日晨山军隅里西北渡过清川江向西南方
向攻击。该军与第40 军各以一部兵力协同第38 军围歼青谷里、新仓里地区
之敌。第66 军在击破宁边以南之凤舞洞地区之敌的抵抗后，于三十日晚尾第
39 军渡江进至军隅里地区。第50 军三十日推进至博川以西大化洞地区，十
二月一号逼近清川江。十二月一日，敌从三所里、龙源里地区突围无望，且
在我正面部队猛烈突击下，又处于被分割的混乱状态，为摆脱被歼命运，被
迫遗弃大量辎重装备，开始转向安州方向突围。第40 军尾追逃敌，当晚占领
39 军渡江进至军隅里地区。第50 军三十日推进至博川以西大化洞地区，十
二月一号逼近清川江。十二月一日，敌从三所里、龙源里地区突围无望，且
在我正面部队猛烈突击下，又处于被分割的混乱状态，为摆脱被歼命运，被
迫遗弃大量辎重装备，开始转向安州方向突围。第40 军尾追逃敌，当晚占领
安州。第42 军因在清溪里、新仓里受阻，未能按时插到顺川、肃川切断敌之
退路，敌乘隙向安州、肃川、顺川以南溃逃。我军由于连续战斗，急需补给，
遂于二日停止追击，在安州、博川、价川、顺川等地休整。十二月三日敌向
三八线以南实行总退却。四日晚，为察明敌情，我第40、第39、第42 军各
以一个师分别向肃川、顺川、成川方向搜索前进。六日，收复了平壤。十二
日，我西线六个军向三八线挺进。十六日，西线敌人全部撤至三八线以南。
二十三日，我军逼近三八线，分别集结于金川、九化里、朔宁、涟川、铁原、
华川等地区，进行第三次战役准备工作。与此同时，朝鲜人民军第1 军团越
过了三八线进占了延安半岛和瓮津半岛。原在敌人战线后方的人民军第2、
第5 军团各一部也越过三八线进占春川、加平。
（二）围歼美第10 军主力一部于长津湖地区，收复元山
我西线反击后，东线敌人一面继续进攻，一面调整部署，将美第7 师主
力与美第3 师一部向美陆战第1 师靠扰，增强东线敌军主要方向上的突击力
量，以减轻西线美第8 集团军右翼的压力。而东线我军部分兵力尚未到达进
攻出发地位，故决定将反击发起时间推迟至二十七日晚开始。二十七日，美
第3 师和伪第3 师各一个团进至横川里、社仓里，美陆战第1 师主力进至柳
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另一个团在富盛里、古土里，美第7 师一部进至
元丰里，另一部进至惠山以西地区，伪第3 师主力进至白岩。伪首都师进至
清津，形成分散的点状孤立态势。此时，我第9 兵团第27 军主力和第20 军
已分别隐蔽进入柳潭里、新兴里以北地区和柳潭里以西以南地区，完成了进
攻准备；第20 军主力也于二十六日向战场靠近，开往长津东南地区。于是，
我志愿军第9 兵团决心以第27、第20 军分别向柳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
古土里和社仓里等地区之美第10 军各部发起进攻。
二十七日，东线战区普降大雪，气温降到摄氏零下三十度左右，气候严
寒，给作战和粮弹补给等带来很大困难。尤其对缺乏在严寒地区作战和防寒
队冻经验的第9 兵团困难就更大。第27 军第79 师向柳潭里美陆战第1 师一
部进攻时，由于未能迂回割裂敌人，仅从正面突击，伤亡较大，与敌形势对
峙。该军第80 师并配属第81 师一个团将美第7 师一部包围在新兴里和内洞
峙地区，激战至二十九日拂晓，内洞峙之敌弃尸三百余具、榴弹炮四门，窜
至新兴里。我一度突入新兴里，杀伤敌人一部，后因兵力不足，冻伤较多，
主动撤出战斗，但该敌仍被我包围。
第20 军第59 师迅速占领了死鹰岭、西兴里，割裂了柳潭里与下碣隅里
之间敌人的联系，第58 师从三面包围了下碣隅里；第60 师切断了古土里以
北公路，使敌不能北援，第89 师主力对社仓里地区攻击未能奏效，即停止进
攻，担任阻敌北援的任务。
经过一夜激战，至二十八日，我军将敌人分割、包围于新兴里、柳潭里、
下碣隅里等几个孤立地区，造成了各个歼敌的有利条件，但因火力弱，兵力
不占优势，气候严寒，供应困难，部队冻饿交加，非战斗减员严重，加之对
敌情了解不确，虽经连续进攻均未奏效。二十九日，兵团决心集中兵力首先
歼灭新兴里之敌，对柳潭里、下碣隅里之敌围而不歼，待歼灭新兴里之敌后
再逐个歼灭。三十日晚，集中第80、第81 两个师共五个步乒团、两个师的
火力及军属炮兵一部，围歼新兴里之敌。在该地区，我参战兵力为敌之四倍，
火力约为一点八倍，形成优势；在部署上，我以四个团四面围攻，以一个团
位于新兴里以南，担负阻击援敌与截击逃敌之任务。为防止柳潭里、下碣隅
里之敌向新兴里增援，在围攻新兴里的同时，第58、第70 师分别对上述两
地之敌进行精制。十二月一日拂晓，我军将新兴里之敌压缩于狭小地域内。
中午，敌在航空兵支援下突围南逃。我军进行追击、堵截。至二日四时，敌
除二百余人逃入下碣隅里外，其余全部被我歼灭于后浦、泗水里地区，结束
了新兴里地区的战斗。
在我准备集中兵力进攻新兴里之前，下碣隅里、古土里地区之美骑兵第
1 师为打开通路，于二十九日分别向我第58、第60 师阵地连续发起猛攻。下
碣隅里之敌当日拂晓向紧靠其东南角之我1071.1 高地进攻。该高地是下碣隅
里外围的制高点，其东南的小高岭（飞鹤山）直插在公路拐弯的口子上，卡
住了下碣隅里向南的唯一通道。此阵地关系全局具有重要的战役价值。如果
失去了小高岭，1071.1 高地就无法控制公路，敌人即会夺路突围。第58 师
第172 团第3 连连长杨根思率领一个排连续击退数倍于我之敌的八次猛攻。
战至十时，全排仅剩两名伤员，且弹药已耗尽。当我增援部队尚在中途时，
敌人又发起了第九次进攻。在此危急关头，已负伤的杨根思抱起仅有的一包
炸药，冲入敌群，与敌同归于尽，以自己的鲜血保住了阵地。
此时，西线敌人已实施全线退却。新兴里之敌被我全歼后，东线敌人更
加动摇。十二月一日，进入惠山及清津等地之敌相继撤退。柳潭里之敌也于
十二月一日向下碣隅里方向突围，与我第59 师激战于死鹰岭地区；三日，该
敌在大量航空乒和坦克的支援下，逃至下碣隅里。
为阻击敌人南逃，扩大战果，十二月二日，第9 兵团首长决心以预备队
第26 军接替第20 军继续围歼下碣隅里之敌。由于该军原配置地域距下碣隅
里较远，至二日只有前卫师赶到下碣隅里，其余部队因地形道路不熟，行动
迟缓，以致攻击时间一再拖延，至六日拂晓，下碣隅里之敌在大量航空兵、
坦克的掩护下，向南突围，七日黄昏被我第20 军主力包围于古士里地区。八
日，敌又突围南逃，我军在冻饿及非战斗减员严重的情况下仍进行层层阻击，
截歼逃敌。十二日，该敌在美第3 师接应下逃至五老里，并继续向咸兴撤逃。
我第26 军尾敌追击，第27 军主力则从右翼经社仓里向成兴以西方向攻进，
在朝鲜人民军一部的配合下，于十七日解放咸兴。敌撤至连浦、兴南港地区，
在其海、空军的严密火力掩护下从海上撤逃。二十四日我收复兴南地区及沿
海各港口。早在十二月九日，敌后朝鲜人民军即收复了东线重镇元山。侵入
清津等地的伪第1 军团在朝鲜人民军打击下，于十二月二日开始撤退，七日
由城津取道海上南逃。至此，全战役结束。第9 兵团在咸兴、元山地区休整
补充。
第二次战役，自十一月二十五日开始至十二月二十四日结束，历时一个
月，是紧接第一次战役之后进行的。战役准备仓促，粮弹供应也不及时，加
之天寒地冻与敌机的狂轰滥炸，遇到的困难是极其严重的。但由于我军正确
地估量了敌我力量对比，适时地将第9 兵团投入东线战场，增强了我军的优
势。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同时，在作战指导上，
我军采取了示弱于敌诱敌深入的方针，以逸待劳，并正确地实施战役迂回与
正面突击、战术分割、包围密切结合的战法，终于取得了比预期还要大的战
果。全战役共歼敌三万六千余人，其中美军二万四千多名，收复了除襄阳以
外的三八线以北的全部地区，并解放了三八线以南的延安、瓮津两个半岛，
使麦克阿瑟吹嘘的“总攻势”变成了总退却，迫敌进入防御，打击了敌人的
侵略气焰，基本上扭转了朝鲜战局，有利地配合了我国代表团在联合国大会
上的斗争。这次战役，我军伤亡三万零七百余人。毛泽东主席的长子毛岸英
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在志愿军总部所在地大喻洞也不幸牺牲。
但是，这次战役也暴露了我军的后勤工作十分薄弱。实战证明，后勤保
障工作在现代战争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后勤保障的好坏，不仅影响战役
的规模及持续时间，而且直接影响战役的决心及军队的机动。此次战役，我
军曾企图以两个军另两个师担任西线的战役迂回任务，因粮食困难，而改用
两个军。由于我主要靠部队本身携带粮弹作战，使战役只能持续七至十天。
东线第9 兵团入朝仓促，准备不足，作战地区，山高雪深，不仅粮弹供应困
难，有的部队安装都未发齐，在摄氏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冬季节，部队冻饿交
加，因此，非战斗减员特别严重。这些，对取得这次战役胜利的程度影响是
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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