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千件善事可以弥补一件错事吗？如果杀一个人可以挽救一百人的生命，杀还是不杀？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里，主人公拉斯柯尔尼科夫将人类分成两类。一类人制定秩序，并且可以随意地违反秩序。另一类人只能可怜地遵守秩序，接受违反秩序的惩罚。老陀借马美拉多夫的口痛苦地申诉：“人真是卑鄙的动物，什么都会习惯”。在人类的漫长历史长河里，总有那么一类人中的某个激进分子，尝试逾越这道鸿沟。打破既有的秩序，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拉斯柯尔尼科夫最终在大衣内藏起了斧头，布好局，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一举击毙了那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随后误杀老太婆的妹妹丽扎韦塔。
前阵子看了一部名为卧虎的拙劣港片。我相信编剧有读过陀氏这部罪与罚。里面有句台词：“有些事情没人知道，并不代表没做过”。在片子的最后，多年前卧底生涯中曾误杀同僚的反黑组警官向警队自首。掩卷之后我倒在想，拉斯柯尔尼科夫如果没有误杀丽扎韦塔而良心不安，也许就不会在最后自首。这该是老陀的刻意安排。如果说拉斯柯尔尼科夫失败,那么他的失败倒是中国式的成王败寇。庄子里有说: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这世界是没有公平的，凭什么杀一人是残忍，杀百人是英勇？负一人是淫，负百人为风流？还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区别在于当事人是否过得了自己良心拷问这一关。
我又想起了圣经新约里的那个故事：众人把犯淫的妇人带进来，请教耶稣怎样处理。耶稣说：你们当中谁是无罪的人，谁就可以捡起石头来扔她。结果人群散去。耶稣说：你走吧，我也不能定你的罪。
这世界上没人是无罪的、也没有人是罪无可赦的，拉撒路可以复活，人性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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