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前面的故事】听我说, 别害怕 EvaLuna2008-04-04 22:18:35
Eva，近些，再走近些，看到你总让我想起当初的自己。
窗外还在飘着雪吗？三月飞雪，老一辈子的人叫这桃花雪。可三月桃花未开，会不会就被这漫天飞雪吓住了呢？
多奇怪啊，我这早生华发的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这样的歌。可是Eva，想象的出来吗，从前我也跟你一样，白的脸，黑的发，编着两根长长的辫子，到处走南闯北，不知道害怕。很久以来，从没有夜路吓垮过我，或者哪里的凌霄飞车，或者遭遇的陌路歧途。成年以后，我也从没经历过爱情的背叛，信义的倒戈，就这样一帆风顺，被父母当作宝，自个也把自个儿很当回事地，信马游缰走到那一年。
这歌是我几年前难得出了趟远门，在芬兰的赫尔辛基买的。那座白色之城，Eva你去过吗？那些浅色花岗岩垒成的的高大房子，不动声色地飘浮在碧蓝冰冷的海上。我裹着厚厚的围巾站在夏天的永昼白日里，还是感到彻骨的寒冷。海边的咖啡小店飘出这首歌，不知名的男声激昂地劝慰着我：别害怕，别害怕。
那一年，我回去探亲，正逢父亲单位体检。我爸的血项连续三年都不是很好，医生推荐了这方面的专家。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甚至想不起来今天的晚餐吃过什么，可那一天就这么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是初秋的九月，我和父亲说笑着往医院走。父亲穿着那件米色风衣，马路很宽，两边栽了梧桐，宽大的叶子在灿烂的阳光下已经开始发黄，风一过，零星着飘落。
Eva，如今我到了回顾的年纪。往前看，太明白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所以我喜欢回头想，揣摩着走过的那些弯弯曲曲的小路，那些十字路口，那些不经意间做出的仓促选择。如果回去，重头来过，我这辈子会有什么不同呢？如果我知道一些无意间无心的失误可能改变我整个人生的话，当初的我还会那么轻松自在，吹着欢快的口哨，天不怕地不怕地四处行走吗？
今晚，映在你眼里的这些跳动的蜡烛，是我为父亲点燃的。Eva，这些年过去，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父亲站在巷子口，戴着那顶我捎给他的灰色棒球帽，笑笑地朝我挥手。父亲的脸在秋日夕阳的照耀下，发散着温暖祥和，近乎永恒的光芒。父亲摆着手大声对我说：妞儿，我没事，别害怕。我作了个鬼脸，转头钻进回程的汽车。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总是满怀好奇，想着四处看看，想着探寻永远。那一年，回来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永远劈头盖脸地砸将了过来。夕阳下父亲微笑的脸，紧跟着的是永远的怀念。那张熟悉的如同我自己，打小就守护着我的笑脸，今生今世，永永远远，我再难看见。
Eva，我有时候就这么边喝着酒，边在家里转悠着想事。我想，如果那年九月的早晨，我没有在出门时换了背包，没有忘记装上父亲那摞厚厚的病历，那位专家没有随后去了国外讲学，我没有匆匆回返学校，父亲的病没有被庸医误诊，我没有在哼着歌炒菜的时候接到母亲的那个电话，我如今会是什么样子？还会祥林嫂一般念念叨叨不知道冬天有狼吗？多无心的失误啊，只是临时起兴换了个包，是我从前的人生里最小最无意的一次选择，我从前犯过多少次比这要严重的多的错误啊，可这一次，小小的一个转念，父亲就忽然消失了。我四处狂奔，撕心裂肺，哭嚎翻滚，全没有用了。
Eva，把泪滴抹去吧，我的是早就用光了。在机场等回家的航班时，望着窗外停机坪上的凄草连天，我双手掩面，止不住地浑身哆嗦。没有泪，只是害怕。如果一次无心的选择都有可能引发这铺天盖地淹没过来的空虚和悲哀的话，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这大恐怖该怎样应付和闪躲？恐惧第一次人模狗样地立在我眼前，叉开双腿站在明亮的落地窗下，胸有成竹地咧嘴大笑。
多奇怪啊，三月的雪。可再奇怪也没有比这反复无常的人生更滑稽的事了。而我曾经煞有介事地企图寻找答案。不料一次跌足，连我来这世上最重要的一条线索都被我自己掐断了。我跌进悔恨白茫茫的海洋里，拥抱着恐惧，夜夜无法安眠。我的父亲，从小就拉着我的手抚慰我说：妞儿，别害怕。可如今他去了哪里？这样彻头彻尾的消失真让人不寒而栗。我恨透了消失这个字眼，好比以前我恨透了无边无际，所以总想走到它的尽头。我后来千方百计找到了那个专家，递给他看父亲的病历。仅仅十分钟以后，他就准确地推测出父亲的病因，然后抬头扫视了我一眼：这病若及时治疗，再活十年都没问题。
十年里，我和自从说过爱我就从没消失过的男人结了婚，我把女儿从无边无际的虚空里真实地搂抱进自己的怀里，十年里，我胆战心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惟恐不小心一个闪失，我爱的人转眼就会消失。十年里，父亲出现在我路过的每个拐角处，每次聚会的喧哗里，深夜听歌的间歇时。父亲在夕阳下对我挥着手，戴着顶灰白色的帽子，说：妞儿，别害怕。
Eva，这些我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只是你像极了年轻时的我。从酒杯边缘看过去，你站在房间的中央，像极了岁月在我身上的一次回光返照。可就算可能，我也不想回去了。那一年以后，我过的太辛苦，提心吊胆提防着随时可能发生的致命的失误，甚至每一次拉女儿过次马路，或每一次帮丈夫订张机票。我疲于应付生活潜藏的阴谋诡计和变幻无常，那些年，我倒还没有象祥林嫂那样想去捐个门槛，但我知道，我是被恐惧和悔恨折磨的半疯狂了。
这样也好。如今我孤身一个人，能轻松地跟你说说话，在空旷无人的房间里听听歌。我爱的人离我而去也许是好事，我了无牵挂了，只要知道他们在世界的一角过的都很好。Eva，喜欢这歌吗？多好啊，不害怕，我年轻的时候，扎着辩子，在各处转啊转啊，找啊找啊，寻找的过程原来是最安全的空间。
Eva，近些，再走近些，听我这被恐惧折磨的疯婆子再说句话。过来, 嘘，听我说，别害怕。
点击播放: The Rasmus -à No fear
Girl,
You lived your live like a sleeping sword
Your time has come
To go deeper
Girl,
Your final journey's just begun
Your destiny chose the reapon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Girl
Run falls down from the coldest skies
Like poisoned knifes
With no mercy
Girl
Close your eyes for the one last time
Sleep as nights
From here to eternity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Destination Darkness)
Ooooh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Ooooh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Destination Darkness
No F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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