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0日 星期天 晴
离别中财50年,回母校都是陌生面孔。之所以参加校庆,乃因班上同学聚会。2651班同学在一起座谈两个半天。每个同学都发言讲自已这过去的50年。
20多个同学的发言,有两点是惊人相似:一是都说自己吃过大苦,受过磨难。
石元合说:69年,我们响应伟大领袖的五七指示,离开中财院,驱散到河南淮滨五七干校。毕业时,被遣送到边远地方,回忆当时的情景,很心酸,一个个背上行李背包,如同逃犯,去哪儿?很迷茫……
裴世清:我是北京人,分到了青海,高原气候,煮饭不熟,一直拉肚子,几十年肠胃不好。
吴美玲说:我分配在偏僻的地方(湖北的盐城),条件非常艰苦,扛水泥,扛木头,扛砖头,睡地铺,没有水,夜晚刮风下雨,不敢睡,臭老九,没有人要,受歧视……真的好苦!
二是异口同声: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董清玲:刚入大学,想要入党,文革中,毕兴连(造反派)批判我:你出生不好,入党干什么?你入党动机不纯!从此一辈子,不入党,不当官,也沒评高级职称。退休金也不多。但现在的日子过的安稳,我非常感谢党,感谢毛主席!
房立隹:忆苦思甜!大学助学金一十七元五角钱,都是共产党养起来的。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
季芬:我出生不好,父亲是文革死在手术台。进入手术室活着。出来是死的。时代造成的悲剧……上帝是公平的,我年轻时受了大苦,但现在很好,女儿女婿是高收入人群。我很感谢党,感谢毛主席!
季芬说:当下,思想者是痛苦的!你殷正高是个思想者!……何苦呢?你能改变这个社会?不要跟自已过不去……不愉快的事,忘记它吧。让自己过得开心点。
……
啊!因经历了毛时代的苦难,才会有今日的安稳?换言之,没有当年的苦难就不会有今日之幸福?真个是毛哲学“一分为二”,“坏事变好事”!或曰坏即好?看来,在我辈中,“前三十年”与“后三十年”之论蛮有市场。老殷我不胜悲哀!
也有不同声音。
郑国君说:大学五年,不堪回首。六五年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同学关系如兄弟姐妹。文革开始,分成保皇派与造反派,两派严重对立,发生武斗。很奇怪,都声称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都是铁杆,却打派仗。有那么多解放军,毛主席还要我们来保卫吗?轮得上我们去保卫?我们又凭什么去保卫?现在想起来好可笑。当年我们班上同学,造反派人多,是绝对优势,保守派只几个人,造反派整保守派很凶,批斗他们……今天,造反派要对保守派有一个道歉……
郑国君分配到新疆。他说完后唱了一首【乡愁】,赢得掌声。
我明白:作为政治动物的我,在班上是异类,难觅知音。但是,几十年来,同学们一直关心我,同情我,劝说我。正因如此,我才抱病参加聚会。在会上,我坚守不言及政治话题,只讲了八个字:感谢(谢谢同学的关爱),回忆(大学五年很痛苦),现实(残酷,孤独),未来(往后的日子乐观,笑对死亡)。对同学发言有看法,只藏在心里,脸上有一种莫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