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宁2021-02-28 13:26:53

北京张书记的宦海生涯 2 地方实力派请客

 

二,地方实力派请客

 

那时候我在小城一条的幽静街上租住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但却有一颗大槐树,让我心生喜欢。槐树是小最常见的树种,但这么大颗的槐树却很少见,我觉得至少应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巨大的根须扎入地底下,深褐色的枝干盘旋着,撑出一片参天的冠盖,一到春夏季,槐树上溢出了淡淡的幽香,是淡紫色的槐花开了,一阵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摆着,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这种幽香,院子里也会许许落下一地的花瓣。到了秋天,树上的叶子开始变的金黄,一片一片的看着它飘落下来,我从不把它扫去,叶厚厚的软软的,渐渐的就把院子铺上了一层金黄色,像是地毯。我喜欢这个院子,把它起名为“槐厅”。

 

张书记也喜欢槐厅,我是未婚,他是单身上任,所以他一有空就到槐厅来,特别是到了夏天,搬出桌椅放在树荫下,树荫婆娑,鸟语花香,我和张书记边喝着茶边天南地北的乱聊,他隆隆的声音有时把蝉的叫声也盖住了。他还会用槐花炒鸡蛋下面条,槐花特有的清香让我这个“上海南蛮子”惊喜不己,这是一段美好时光。

 

慢慢地很多官员都知道我和张书记熟,都来约我请张书记一起“坐坐”,“坐坐”的意思就是一起喝酒,喝酒是小城男人们头等重要的大事,因为酒场是小城唯一的交际场合和信息交流中心,也是彼此拢赂感情的最重要手段,只要男人想做点事,不管任何事,不去“坐坐”,不去酒场是万万不行的。而且最好还天天去,天天都有酒场,是男人们极光采的事,证明正在吃香,正在得势,正在上升通道中。

 

当地女人们也习惯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喝,如果天天到了饭点就回家,是极丢脸的事,邻居们也会指指点点说此人“不行了”“完蛋了”,没酒场绝对意味着完蛋,因为没人请你或你也不请别人了,你也真的完蛋了。

 

而且喝酒必喝白酒,最后才是啤酒冲冲,并且必要喝到那个“点数”,点数就是高潮,高潮就是“喝到点了”,小城男人酒量普遍都大,一桌十个人三四瓶白的二三十瓶啤的,只是“小喝”,连正常都属不上,也喝不到那个“点数”,到点数的一个象征就是“没法走路了”,没法走路有二个指标,一个是满地都是酒瓶,没法走路了。另一个指标是人也喝的没走路了。

 

所以当地男人不管高矮瘦胖都魁梧,肚子大,虽然大但很少松软也很少耷拉着,都硬邦邦的鼓着,我常常望着那些大肚子思索,平常不锻炼,又天天这样海吃海喝,却为何不松软呢?后来离开小城时,我的肚子也同样大大的硬硬的挺着,也终于琢磨明白了,是因为肚子里面都是酒,并且是高度白酒,有劲,靠这个酒劲支撑着,才不会松软或耷拉。离开小城后我用了很多年才让肚子恢复正常。

 

请张书记坐坐的人凡能打发的我都以各种理由打发了,实在打发不了的我就去问张书记,而张书记一概回绝,原因他不喜欢这种乱哄哄的场合,况且市里除党口和政府口的二个一把手外,就属他大了,又是中组部的,所以也不屑于和这些人搞什么关系,而且他的确不喜喝酒,和他交往多年,基本没见他喝过酒,饮食也极简单,甚至连茶都不太喝,只喝白开水。

 

李区长也来找我了,说要请张书记坐坐,对于李区长的邀约我却不能推脱了。

 

李区长是市中区的区长,当地农村出身,然后一步步从一个乡粮管所的工人干到了乡镇书记、副区长、区长,话不多,但有个特别的标志,就是听别人谈事时,总是皱着眉侧着头而且耳朵支楞起来,头还稍稍的靠近你,很专心的听,很少当表态,即使表态也是短短几句,但事后一定有回复,从不拖泥带水,做事果断,性格沉稳,一但爆发却极具震撼力。

 

我有一个上海来的朋友,那时在小城开了一家很高级的服装店,装修高级,里面的衣物也高级,因为货真价实所以生意很好,引起了周围店家的不满,欺负他是外地人,所以在他店门口堆了名种广告牌和杂物,那个上海朋友找了所属派出所工商局去投诉,但最终都没了下文。

 

有一次我在一个酒场顺便和李区长说了这个事,他同往常一样,侧头皱眉竖着耳朵听着,然后说:“好,我知道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大吃一惊。

 

第二天下午,李区长的车直接开到了店门口,李区长下了车,一言不发飞起一脚将堆在店门前那些劳什子踢飞了一个,接着又拎起一个扔到马路上,不解气又拎起一个扔了出去,发出轰隆的响声,玻璃什么的全摔的稀烂,响声惊动了那些店主,一个个骂骂咧咧跑了出来,但一看是李区长都吓的不敢说话,李市长竖起一根食指一一点着那些人的脸,骂道:“你大大的皮球,这不是欺负人吗?我看下次谁再敢,看我砸断他的腿!”。那些店主吓的点头哈腰的赶紧把店门外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我那个上海伙计哪见过这个阵势,眼泪接着就出来了,和我学说这件事时仍眼圈红红的。

 

李区长就是这么仗义痛快,处理事情刀刀见骨,直击要害。又是当地人,所以从者如云,势力强大。而且极细心周到,我亲眼见他请领导或请赵主任这些老领导吃饭时,总是提前到,仔细过问菜单,关照不能辣或者不能甜之类,甚至还要亲手试试洗手盆里的水温。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次宴请,当时他击败了竞争对手从副区长升任区长,找了个借口在一个僻静的饭店办了三桌,隐约有庆祝的意思,老中青三代都有出席,我也在座,席间大家情绪高昂笑语喧哗,但李区长却显得很平静,酒也喝的不多,酒场渐入高潮时,有人打开卡拉OK开始唱了起来,音乐一响大家更兴高采烈起来,我正和人喝的高兴,突然看见李区长拿着话筒站到了前面,“哈哈,李区长要唱了”,大家欢呼起来,在掌声中李区长神情庄严的站在那里,我心想这是要做政府工作报告吗,怎么这么严肃,但李区长唱的歌却让我感到了震撼,我至今记得歌词:“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虽然这歌听了无数次,但那晚被李区长这么一唱却真的有一种从未有过震撼感,我的酒意瞬间消失,我发现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被歌声感动,表情都变得庄重起来,大家都站立起来,然后一起跟着合唱,激昂的歌声回荡在小城的夜空里。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特殊的酒场,李区长是在鞭策自己也是在做动员令,我打量着在座每一个人的脸都很严肃,我意识他们都是李区长团队中的一员,甚至我也是,任重道远,要“斗罢艰险又出发”了。

 

所以李区长要请张书记坐坐,我当然要当成正事办,在我强烈要求下,张书记也终于答应“坐坐”了。我告诉李区长,他一听挺高兴的,又定下了具体的时间,开始准备起来。

 

小城请客不但是很重要的大事,而且还有很多名堂讲究,

 

(待,下见:三,规矩是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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