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有一个天才科学家叫李森科,坚信世界上有两种科学:科学与无产阶级科学。他否认了境外反动科学家孟德尔-摩尔根的基因遗传说,发明了“获得性遗传理论”,这个意思就是:
如果持续进行外部物理干预就会获得你想要的遗传结果。比如让你爹天天练腹肌,你就会遗传腹肌,即使你没来得及遗传,只要坚持下去,儿子也会遗传腹肌,渐渐的儿子两块,孙子就是四块,重孙子就是六块,一代一代坚持不懈,你重重重孙子……刚一呱呱落地,好家伙,两排杠铃齐崭崭地长在肚皮上。
李森科老师一生致力于人定胜天的物种改造,嫁接苹果和柿子就能得到苹果柿,嫁接西瓜和南瓜就能得到西南瓜。按照这个理论:土拨鼠和鳖结合,就会生出土鳖,沙皮狗和比目鱼结合,就会生出著名的品种,沙比。
大家知道,其实最后一个物种现在已蔚为大观,像连岳一样爬满社交平台。
跑题了。李森科毕业于一家农业学校,从未系统学习过遗传学,典型的民科。当时粮食紧缺,他听父亲说霜冻的种子可以增产,就下令农民种植冷冻过的种子,虽然实践证明这纯属扯淡,但他深受斯大林喜爱,因为有助于提升苏维埃的士气,于是火箭般成了苏联科学院院士、列宁农业科学院院士、乌克兰科学院院士还当上院长被,称为全苏科学界“红衣主教”,真理般的存在。
曾有三百多位苏联科学家站出来指出“获得性遗传理论”的荒诞,画家作家也在报纸上讽利,但李森科老师只用了轻轻一招就解决了这场科学争论:把他们丫流放到西伯利亚去……
有些报纸油墨未干还没上街头报摊,就被李森科发现并把总编闪电般送到了西伯利亚。
这就是最早一批的闪送业务。
有一次他又在会议上宣扬“获得性遗传理论”,有个叫朗道的愣瓜站起来请教: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割掉每一代牛的耳朵,总有一天能培养出一种不长耳朵的牛?”李森科回答:“当然,正是这样”。朗道恍然大悟:“啊啊很好,既然如此,为啥每个女性生下来都有处女膜呢?”
“为啥每个女性生下来都有处女膜呢”……人们脑子嗡嗡想了几秒钟,对,就和现在你一样,哄堂大笑。
这是段子,没人敢这么羞辱他,李森科继续推广“获得性遗传理论”,继续流放着反对他的科学家……直至那个节点。
当科学遇上政治,就是杨志遇上牛二。
纵观上海疫清,看看看着就哭了,哭看哭看又笑了,正是一出出人间喜剧。比如每当我看到 “yecaide”这名字就会条件反射联想到某个顺德电饭煲厂或者福建红木家俬的土老板。这名字实在有画面感,我甚至幻觉他一边哗哗包浆着小叶紫檀手串一边大谈企业如何把握机遇纵深发展……对不起,是我肤浅了,“这个北漂青年前两年还是丰台区社区医生,现在已以国务院社区防控专家身份与上海市领导们平起平坐,出台了包括硬隔离等政策……这故事太TA妈励志了”,“有个脊椎病患者吃了多年的药都未好转,痛苦难忍偶然来到小叶的诊室,小叶只用三针就治好了他,从此小叶神奇的医术就得到大家的认可”。
这么牛逼的情节只能从金庸小说那儿看得到,还必须是胡青牛这种顶尖高手。
据悉:北京奥运前夕,博尔特在老家被一辆卡车撞飞……
正当他面临高位截肢痛不欲生之时,叶医圣飘然现身,只扎了三针,博尔特忽然站起身撒丫子就开跑,一路从牙买加跑到北京,交警拦都拦不住,就勇夺北京奥运冠军。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科学是任人解释的……嫂子。
最近上海正向病毒发起最后总攻,有居委会嫂子就表示“不让一只阳陛苍蝇飞过去”,估计把病毒当成性骚扰的广场舞大爷了,坚守节烈就能消灭它。按说病毒不是活体而是蛋白质、离开宿主只能生存很短时间、奥密克戎致死率比流感还低已是医学常识,可网上很多人支持嫂子,几万点赞顺带再一次声讨张文宏、缪晓辉这种汉奸。
很奇怪,在这个国家,私人看个脚气恨不得都要挂个顶流专家号,这么重大的公共防疫问题却相信居委会嫂子,你说中国人到底是惜命还是想集体自杀。
有人常说;五四运动,带来了德先生却没带来赛先生,是我们百年来的悲剧。这话乍听有理,可是从洋务运动开始就注重西方科技和火器了,“中体西用”不正是重西技拒夷礼吗?看过文艺复兴、工业革命就知道,赛先生的前提是德先生,没有真正的德先生,一定没有赛先生。却一定会出现大量的李森科先生。
大白们破门粗暴消杀、架走百岁老人、隔离两岁孩子、把妇女按地下磨擦、绑走为了照顾癌症母亲企图居家隔离的男子等英勇事迹不必列举了。 有一天,我居然发现他们抬走了渐冻症患者,是的,渐冻症,这真是科学界伟大奇迹。
不少上海市民跑出来恶意普法和科普。侬晓得伐,人民日报早就说过:企图以“法治”来削弱党的领导是痴心妄想。所有的科学问题也都是政治问题,企图用“科学”反对正确指导就是白日做梦。
不要以为领导不懂法律和科学,不要以为斯大林会真相信李森科。斯大林生在农奴家庭(后父亲成为鞋匠),小镇旁边就是农田,赫鲁晓夫也生于贫农家庭,从小亲眼看过种地。如果他俩相信冰冻的种子埋在地里小麦会增产,就该相信冰糖葫芦埋土里能长出更多的冰糖葫芦。
别误会赵高真以为那是一只鹿,他只是看你服不服。别以为太阳照耀着亩产两万斤,老人家只是看谁更忠心。
老白说,“我们马戏团驯兽,只有三个步骤:一,减少食物供给,饿着它们;二,有谁因为饥饿闹事的,就关起它们,隔三岔五用高压水枪冲它们;三,保持情绪稳定的,就适当奖励它们。很快,就能得到一群听话的它们。”
老白半辈子跟野兽打交道,却比我们都懂人性。
你看,在家里封一个多月终被允许放风的历史学者萧功秦,就写了一篇文章大谈《放风的喜悦》:“这种出奇的宁静,倒还别有一番趣味,我拍了张街景作为留念,这是上海建城一百多年以来未遇的奇观,解封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开始我以为他在反讽,后来发现不是,他依依借别后便批评了对现状不满的极端思维者,将批评他的人比做杀人如麻的罗伯斯庇尔、波尔布特,并教育人们要乐观,“我每天总是在高高的垃圾堆上,看到美丽的太阳升起,不懂苦难中的浪漫和潇洒,也无法理解真正的人生。做一个乐天知命的人,超越左右极端”,萧教授站在垃圾堆上教育别人要乐观看太阳时,肯定没有想起从楼上跳下的小提琴手陈顺平,被憋死的护士妮妮,因没有核酸证明被鱼刺卡死的一岁半婴儿,还活着就被送往火葬场的老人。
天呐,萧功秦从大学教授变成马戏团的宠物,居然只花了第一个步骤,驯教授比驯兽还省人工,这真是驯兽史的一大奇迹。
美中不足的是,萧教授只是片面教育人民要乐观,建设性明显不足,为什么不站在科学角度为防疫献计献策,我有一些正能量的科学畅想,如下:
鉴于目前排队做核酸存在交叉感染风险,而且人工成本太大,挤压了利润空间。为什么不开发一款电动牙刷?每日刷牙自测核酸,即时上传结果。注意,该牙刷由官方指定渠道销售,其它牙刷视为非法,此举将大力创收;鉴于存在少数不刷牙恶习者和牙掉光的老年人,第二步将开发出全民电子假牙,植于每人嘴中24小时监测,如一遇阳,电子牙便自动咩咩蜂鸣并辅之以电流,届时满大街会出现面部肌肉痉挛咩咩怪叫的家伙, 但请不要惊讶,我们只是用科技手段,迫使其羞愧难当痛疼难忍自动跑去方舱,只有方舱拥有解 除电击的密码。对了,本产品付款分月费、季费、年费,为避免有人蓄意破坏产品,押一付三,并收取一定磨损费和漫游费。
如嫌电子假牙尚不够深入人体,核酸未必准确, 第三期就将开发出划时代的伟大产品:电子菊花栓。该产品具有检测准、隐匿性强、采样方便等诸多优点,具体方法:视个体差异塞进菊花5-8公 分,24小时检测24小时上报。为避免个别人逃避安装,今后乘坐飞机高铁大巴地铁及各种消费只能凭此扫码,屁股一撅,扫码成功。不安装者不得食,也不得屎。鉴于人体排泄通道具有一定腐蚀性,设计之时就考虑到更换机制,分月抛型、季抛型、年抛型以及终生固定型,每更换一次收费若干元。该产品属于自费,但四大银行诚挚提供按揭,在房地产日益低迷之际,房贷让位于肛货,形成真正的肛性需求。
不要以为此发明就是终极目标,错,最终我们会开发出一种芯片羊水,只要妇女一怀孕就注射该款羊水,纳米级芯片会进入胎儿正在生成的大脑、血液、肌肉,不仅具有检测效果百分之百准确,而且可以促使其分娩后思想正确、行动阳光。未经批准再饿也不会在阳台上敲盆子,更不会高唱《国际歌》,且伴其一生将自动生成各种加强针、超强针、极品超强针。其实疫苗概念已落伍,我们的理念是用芯片管理人性、改写人性,最终超越人性。按照李森科的理论,子子孙孙后,获得性遗传,宝宝一出生便露出胡锡进般的诡异微笑,问:耙耙,我要看新闻联播。
慢慢的,我们就成了优质变种人。
昨天,走在大街上,阳光刺眼,有人说她幻觉路旁电线杆子都是一根根做核酸的棉签,嗓子一紧,心中一凛,听保安大哥正大声训斥一个年轻人,“说你呢,往前走”“不是得保持两米距离吗 ”“哪儿特么那么多废话,往前走,再走”。
人们低着头默默排队,茫然无措却井然有序,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向前走,低头看手机,统一而默契,他们只比1937年胸前戴着黄色六角星的人们多一部智能手机。
手机上正弹出新闻:严控非必要出境。
非必要不出户,非必要不出小区,非必要不出国,非必要不出生……心头竟生起藏密音乐,袅袅传来《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非必要不出生,非必要不出世,非必要不出事……”足够躺平了。
如果还有史记,太史公该记下两段对话,一段来自2020年1月2日,警方训诫李文亮:“如果你固执己见,不思悔改,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明白了吗?!”
“明白”
另一段是2022年5月12日,大白说:“阴性也要转运,你要不配合,会影响你三代。”
“我这是醉(最)后一代了,谢谢。”
两段对话,寥寥地竟写出了漫长的防疫史。一个是明白了,一个是活明白了,似竟将横亘永久。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生活不再滋润,越来越多的人叨念起“润”,那句“你吃了玛”,渐渐被“你润了吗”替代。老板们见面不再是计算打了几个小鸟球,而是计算着“你现金流还能撑多久”,“下个月” “那,把房子抵押了吧”“其实……上个月已经抵押了”。
最后,借用陈宝成发的一个关于李慎之先生的回忆:“那是1949年,刚解放上海的时候,天气挺暖和的,我们进了上海,秋毫无犯,甚至晚上,我们大兵都是睡在大马路上,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市民的生活。那时候心中充满理想,一个mmzy的中国,一个全新的未来,就要开始了。你可知道,那一天早晨,在上海的马路上醒来,看到阳光的一瞬间,对未来中国充满希望的感觉吗?”
那是1949年4月,行将败落的南京,胡适打开机舱门,见竟无几人,泪流满面。
那是他终将告别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