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花不採白不採2019-06-21 00:22:53

她曾是一位翻译巨匠,担任过毛泽东和周恩来的首席翻译官,她译制的《廊桥遗梦》不知滋养了多少西学贫乏的中国青年。但她却特别排斥“翻译家”这个名号,更不愿被人提起她曾是毛主席的翻译,别人疑她“有反骨”。

 她也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曾接待过尼克松、基辛格以及美国参众两院领导人的多次访华工作。还在美国十几所大学演讲。但她却最不愿被称赞为“外交官”,别人说她“太清高”。

她还是一个让父母无比自豪的女儿,文理俱佳,成绩优异,从小到大一路名校毕业,在清华大学中受业于钱钟书、杨绛,钱钟书还为她指导毕业论文。但她却带头发起学生运动,号召毕业生不写论文,工作后又早早“淡出”了体制,更差点与父亲断绝关系。别人指她“大不孝”。

 但今天,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都想听她说话,想听她言辞激烈的针砭时弊,想听她慷慨陈词的宣扬“启蒙”,想听她娓娓道来的回忆往事。但却很少有人能觉察到,其实,她并不是在演讲,而是在悄悄进行着一项,足以撼动全中国的惊天伟业......

  她,就是资中筠。

1930年,她出生于上海,这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家门显贵。父亲资耀华,是民国著名的银行家、金融学家。“中国银行”这个名号,就是由于他的建言才能得以保留。国民党的蒋介石说他:“抗战有功“。而共产党在其讣告中也说他:“对共和国的建立有襄赞之功”。

母亲童益君,是一位有着惊人,数学头脑和逻辑思维的知识女性。他们将3个女儿都培养成了,各领域卓有建树的佼佼者。

1970年,资中筠与女儿在河南干校时合影

二妹资华筠是著名舞蹈家,其50年代表演的“飞天”、“孔雀”,几乎无人不晓;小妹资民筠知名教授,是中国空间科学学会和中国地球物理学会会员。

1941年全家在天津,后排左一为资中筠

而她,是三姐妹中最为优秀的长姐,承载了父母最大的期望。也许正是因为,在这样过于耀眼的家庭中成长,才让她日后的路,先是一帆风顺后又充满了“坎坷”。

 

资耀华、童益君夫妇与女儿资中筠、资民筠、资华筠

她从小品学兼优,如温室花朵一般,文静美好,纤尘不染。学业突出,在艺术上也颇有造诣。她自小与钢琴结缘,师从刘金定先生。刚一中学毕业,就举办了一场,个人钢琴独奏会,小小年纪,就能演奏,巴赫、肖邦、贝多芬、舒曼等世界名曲。虽经逢乱世,却依然能过着,岁月静好、琴声书影的桃源生活。

 

青年时代弹钢琴的资中筠

但这样一潭静水的日子,在她1948年考入清华大学时,出现了涟漪。1949年,她正上大二,北平城已解放,清华园中播放的歌曲已换成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学生们受到新中国感召,全都无心学习,大批学子纷纷南下工作,以期报效祖国,而她身虽未动,心已走远。

1931年九一八事变期间的宣传口号

 1950年,抗美援朝,校园里更是流行着:“华北之大已放不下一张书桌了”这样的“热血呼告”。作为班长的她再也坐不住了,甚至都不顾及自己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钱钟书的建议。她开始发动全班向系主任请愿:要求取消毕业论文,之后,她又动员全班女生,在一个清晨爬到教学楼顶,“在红旗下宣誓”“把一切献给祖国”。这些举动让很快她成为了,当时清华大学的“学生进步领袖”。但就算是如此“进步”,也挡不住后来父亲被打成,“大奸商”“里通外国”,她再也不是“根正苗红”了,就是在这样逼人眩晕的红色浪潮里,她被分配到政务院工作。由于父亲被批斗,她在单位里备受压力,一再被教育、被洗脑,组织要求她揭发父亲,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父亲有什么“反动的”言论?

环境竟要把她逼迫到,要“断绝关系”以明志。心高气傲的她,纵使再不愿意,纵使明知这会成为她一生的痛,她也不得不与疼爱她的母亲、儒雅博学的父亲“划清界限”,与家里的两个亲妹妹“保持距离”,“文革”“右倾”意图斩断她的血脉亲情。但她默默发誓,终有一天会将这段历史说与后人,是非对错,将由世人评说。在那个纷乱的时代,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她本应默默无闻的过此一生,但组织一声令下,又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由于当时中国急需外交人才,而她过人的语言天赋,使她被分到了外事部门,从此,她便开始了,近三十年的外事工作生涯。

1958年,她作为“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被派驻欧洲,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工作,在这里,她结识了此后一生的伴侣——陈乐民

如果世事安稳,她也可以和丈夫,在国外过着无扰的悠闲生活。但命运使然,她注定与安定无缘,注定要在日后回到中国掀起波浪。

 

1959年,中苏关系恶化,中国代表处也逐步撤出,她与丈夫也随代表团颠簸回国,之后,她担任过毛泽东和周恩来的翻译。在她的印象中,周总理记忆力惊人,能够记住每一个服务员的名字。这段为最高领导人翻译的经历,成了她后来为人知晓的标签,却也是她最不愿承认的“标签”。因为她一直认为,自己“志不在此”。但那时的她却不知,她真正的“志向”,却能大到日后影响全中国!

  她本应一直做个杰出的翻译,或是外事工作者,或是钢琴家,或是文学家,无论哪一样,以她的资质,都会是行业翘楚。但后来的“文革”,红潮翻覆,人生的起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随着“一号战备令”的下达,她被下放至一个劳改农场,从此放下了书和笔,开始了“田园布衣”的村野生活。

 

她一直是家人捧在手心的明珠,是积极进步的“学生代表”,是单位工作的骨干。她有骨子里的好强和骄傲,但在五七农场,在农村,她的才华无处施展,她的抱负,在田地、庄稼面前显得太虚幻。那段时期,她一直觉得是“身非我所有”。就在她以为一辈子都要与秧苗为伴时,命运再一次出现了转机。1972年,随着中苏关系的进一步恶化,中美关系开始破冰,紧接着尼克松访华。此时的中国外交部急需一位精通外文、深谙中美历史的翻译,而她,正是不二人选。于是她再度被启用回到中南海,主管对外工作。

但此时再入仕途的她,已不是当年少女,她更冷静,也更超脱,对于政治也有了另一番思考。眼见“文革”愈演愈烈,理性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个人崇拜和盲目从众,她开始担忧:“这个国家的逻辑太荒唐了”。此时,一颗“疑问”世事的种子,开始在她心里生根。

文革结束后,她与丈夫主动提出请调,要离开外事单位,去科研所工作。这在当时看来是近乎疯狂的决定。要知道,外交部可是位高权重的重要部门,而研究所则是无人问津的“清水衙门”。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偏偏要去过清心寡欲的书斋生活。但她却不顾外界的流言蜚语,离开的无比坚定。经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丈夫陈乐民 ,欧洲问题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前所长

在驻美研究所期间,她重新拾起了文学的笔,创办了中华美国学会,还担任起《美国研究》杂志的主编。也是在这段时期,她翻译的《廊桥遗梦》传播国内外,使她声名鹊起。

但她并没有借此衣锦还乡,而是继续选择留在研究所,搞学术,写文章。她始终认为,自己不是“翻译家”,而是“学术工作者”。翻译只是消遣,自己的主业是:研究现世问题,探讨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何守住人格和国格的完整,如何追求心灵的自由。其实,她一直坚持的是真正的士人风骨

1988年,资中筠先生在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工作时所拍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文革”时风雨如晦的压抑,她对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格外珍惜,终于能“我笔归我有”了。她说过:“70年代末,随着新时期的到来,人性、良知、真善美的追求都在复苏”。那时候的她认为在美国搞学术研究,是她人生中最为放松和自由的时光。

但当时她万万不会想到,待20年后,在她两鬓霜发时,才是她恣意谈古论今、真正影响中国之时。

 

在周有光先生《从世界看中国》读书会上

1996年,从社科院美国所退休后,她开始走入了中国大众视野,并开始了大量的自由写作还曾与易中天,韩寒,以“所谓文化大国”为主题进行了讨论。近二十年来,她在报刊杂志和互联网上,发表了大量的散文、随笔、杂记。

一开始,她是以一种追忆往事的态度,回顾经历过的波折和苦难。但她并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文艺写作者,她也不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哀悼者,她是一个战士,一个曾见过中国的“国难”,体会过人间冷暖的文学斗士。“文革”的经历告诉她,软弱和视而不见无法拯救自己,更遑论拯救中华民族和我们这个国家,只有坦荡直言,才有希望救国、强邦。

她不是政客,不是军事家,三十多年的研究所生活,甚至让她远离了“体制”。面对各种言论和媒体,想探讨国情、提出质疑,那是难上加难。但她知道她还有手中的笔!清华的天之骄子、翻译家、下放、父亲被批斗、平反、退居他乡、重归故里......一幕幕,都在这个耄耋老人脑海中重现。于是,她写下了《治安策》,写下了《斗室中的天下》,写下了《老生常谈》......她言论中的真知灼见让闻者无不感怀。知识分子并不少见,而敢于说真话、揭伤疤的知识分子是少之又少,大家尊称她为“资先生”,不仅仅是因为她丰厚的资历,也不仅是因为她通贯多领域的才华,更是因为她的气魄、远见和那颗深沉的爱国的心。

大家都为这样一位“有坚守”的知识分子所折服。她也成为了,“最有影响力的中国公共知识分子”。

只有经历过,才能如此深刻。在她的笔下,她毫不避讳,言辞激烈,有些更是一针见血,揭开了中国的最痛的伤疤。

她在《记饿——“大跃进”余波亲历记》就详细的描写了当时全国饥饿的惨状。她以己为例,述说当年怀孕时,赶上“大跃进”后三年困难时期,那时的国民,不只是食不果腹,而是家中连一粒余粮都没有。

Uusequery2019-06-21 00:32:21
居然没有“猫猫”出来骂?奇迹。
相当长久2019-06-21 00:32:23
介绍公知-资中筠 的
Santaiyang2019-06-21 01:21:23
真心关爱中国人民,不做政治马屁精,也不做外国代理人。
POCOCAT2019-06-21 16:55:18
"薄暮之年的她,痛恨媒体的断章取义,多次表示不希望扩大宣传。"
金色的雨2019-06-21 17:14:09
我也看到了这一句,有这一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