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仔细算过来美国多长时间了,反正是时间不短了。今天掐指一算,呵呵,来美国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在中国呆的时间,这个光阴呀,真的似箭。
在美国的这几十年,很多次被问到:你是哪儿的人呀?我一般都说我的祖籍是周口店,当然,也有好多人一听我的口音就知道了:“一听您说话,就知道您是北京人。”我北京出生北京长大,自己也一直把自己当做北京人。
北京,一直都是我心中的那个故乡。
但是,这些年每次回到北京,都觉得我熟悉的那个北京越来越远了。不仅仅是原来的胡同小巷变成了高楼大厦,不仅仅是从二环以内变成了七环以外,不仅仅是一个千年古都变成了一个世界都市,而是,北京的文化变了。
基本上所有熟悉的北京全都变了。站在马路这边想过马路到对面的银行取钱,不走个两公里还真走不到:向西走800米过地下通道或者向东走780米过人行天桥,然后从马路对面的地下通道出来向东走800米或者过人行天桥再向西走780米左右,您就看见中国银行了。也就是五十米的路,要折腾半个小时才能到。
最可乐的就是住在立交桥附近,如果想到对面的楼去串门儿,不开车,不打滴滴不坐出租,一上午还真走不到。真正的能做到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作为一个大国的首都,作为首都的发展,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儿,最令人头疼的是原来的朋友同学发小,那个思想、思维、思路还停留在1980年。说出话来那个幼稚呀,那个没有逻辑呀,那个愚昧呀,真想不到我原来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奇怪了,我怎么变换这么快呀?
十多年前,在北京工作,同事们都说我是美国人,我没有说 yes, 也没有说 no,我觉得,管它是哪里人呢?哪里开心就是哪里人。
最近这些年回北京,都不住家里了,因为不习惯了。不习惯家里的硬板床,不习惯家里的生活方式,也不习惯亲朋好友的那种思维和想法,用老妈的话说:“孩子,你变了。”
我觉得北京变了,可是他们觉得我变了。其实,都变了。
那个我特别熟悉的北京变了,那个我称之为故乡的北京变了。北京变得像任何一个我不熟悉的大都市,变的像任何一个别人的故乡。仔细想想,现在北京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人一树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它只是一个叫做北京的城市,而不是我的故乡了。
人远去,不思归,城依旧,记忆灰,那个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故乡,不再。
《版权故乡所有,翻印不再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