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谷爱凌超凡的话术,在笔者前一篇文章已经有分析。
https://www.haiwai.com/blog/p/1980899
在这个精英所操控的世界,话术是非常有效的。
但是也有失效的时候。
很不幸,我们就处于一个精英话术渐渐失效的时间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谷爱凌生不逢时。倘若她早生十年,尚处于全球化的全盛期和中美蜜月期,凭借她完美的形象,绝佳的口才,超高的智商情商,可以左右逢源,中美通吃。她将成为中美两国青年的楷模,中美两国的主流媒体交相称颂的对象。起码在美国,她绝不会面临现在这样的舆论压力。
谷爱凌其实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只是在按着一个几十年屡试不爽的全球化剧本在走。她纯从经济角度考虑,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代表它国出战,在美国这个崇尚个人主义的社会,本无可厚非。她利用精英身份,跨越一般屁民无法跨越的规则(国籍),在号召open border的全球化精英眼中,这根本不是个事情。相反,“世界公民”是他们的理想,对一个国家的忠诚被视为落后的陋俗。而且全球化精英为这种逐利行为披上了“包容”和“进步”的道德外衣,将反对他们的无法成为世界公民并从中获利的屁民打成“种族主义”和“白人至上”。她也是用这个光鲜的外衣来保护自己——我代表中国出战将有助于两国交流和理解!这么高尚的目的,屁民无可指责。你指责我,就是无知无爱的种族主义者!
在全球化全盛期,这一套话术足以碾压所有的反对意见。
可惜她出道在疫情之后的后全球化时代,形势已然和全球化时期不同。中国已经亮剑,意图建立替代美国/西方的新的世界体系,四处主动出击(比如推进到美国的后院南美,奥运期间和阿根廷签署重要协议),美国拙于应对。美国在二战之后所建立的现代国际政治经济体系受到自冷战之后的最大挑战,摇摇欲坠。对美国来说,这是你死我活的竞争。
在西方各发达国家内部,因为全球化的冲击,本土屁民和全球化精英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宪政民主面临巨大危机,对自己的民主制度永远充满自豪的美国人居然都围攻国会山了,一贯以温和著称的加拿大人都开着卡车上街堵路了。
《华尔街时报》哀叹道:even Canadians, arguably the most law-abiding people on the planet——连地球上最守法的加拿大人也起来造反了!真让人瞠目结舌。
美国新闻节目里出现了这句话,用来解释我们所面对的现实:The divide between the common man and the elite.
西方社会最大的矛盾是屁民和精英之间的矛盾。
美国人不敢说或者不习惯说,但这实际就是阶级矛盾啊!
在这样的环境下,谷爱凌很不幸地成为一个象征,一个全球化精英的代表。
在屁民眼中,她是全球化的天选之女,享受了精英的所有便利,因此也就拥有了全部原罪。她必将承担屁民对精英的愤怒和不满。
谷之附身中国,也从一个经济问题,变成了一个复杂的政治问题。
谷之舍弃美国,更证实了亨廷顿老爷子在他最后一本书《Who Are We?》里面所表达的忧虑:对美国国家认同的巨大挑战,来自于精英们所推进的Other-National Identities,Subnational Identies, and Transnational Identities。长此以往,美国国将不国。
吾美将亡矣,分裂矣,命不永矣!
无法进行全球化流动的本土屁民,面对着现实的苦境和惨淡的前景。
精英话术高超,但无法化解屁民的怒火。
人类历史上有那么几次精英话术失灵的时间节点,比如法国大革命。
公元1793年10月16日,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被推上了断头台。她不小心踩了刽子手的脚,脱口而出:“Pardonnez-moi, monsieur. Je ne l’ai pas fait exprès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这是她最后的遗言!
多么体面!多么贵族范儿!这种熟练自如的话术,倘若放到平时,让屁民听起来,简直如沐春风,让人五体投地。
可惜这贵族范儿和话术并没有将她从断头台上解救出来。
因为法国第三等级的屁民的怒火已经如火山爆发,将烧尽一切话术和体面!
当然最后也将烧却自己。
所以法国大革命是一个悲剧!
全球化精英们现在也是坐在这样的一座火山上!